可能因爲自動適應村裏的作息,不過六點多,天剛矇矇亮,吳雙就醒了。
翻了個身,正對上一張臉,還有身前暖烘烘的人。
“還早,再睡會兒。”身側人下意識地攏過她的腰。
“我怎麼在這?”吳雙愣了兩秒,才意識到她這是在陶琛懷裏,順勢將他放在腰間的手拿開。
昨晚臨睡之前,他們是有兩牀單獨鋪開的被子,可現在,她卻和陶琛睡在同一個被窩裏。
“忘了?”他側躺着看着她,近在咫尺。
吳雙避開他的目光,好像因爲夜裏太冷,她迷迷糊糊中自己摸過來的。這事可怨不得陶琛。
“想起來了?”
“不好意思。”
“不用不好意思,負責吧。”
“負什麼責?”她側過頭,訝異地看着他,她好像沒拿他怎麼樣。
“把我睡了就想跑?”
“我沒有。”
陶琛似乎很滿意她的表現,笑着將她重新拉到懷裏。
“天還早,再躺會兒。”言語間就像是老夫老妻。
吳雙這次沒動,在寒冷的屋子中,汲取他身上傳來的溫暖,這樣好像也不錯。
她沒想過結婚,但如果要結婚,沒有比陶琛更合適的人選。
“陶琛?”
“嗯?”
“結婚吧。”
身前的人一愣,微微拉開與她的距離,“你認真的?”
“嗯。”她執着了那麼久的事情,不結婚說不過去。
“好,結婚。”
吳雙想給自己一個機會,一個挽回遺憾的機會。
在村子裏喫過午飯,陶琛帶她返回溯源,因爲晚上雙方家長要見面,她特意回家洗了個澡換了身衣裳。
晚飯的地點定在溯源最好的酒店,老吳難得穿上一身西裝,老來俏也挑挑揀揀好久,搞了一件旗袍,不知道還以爲這兩個人去相親的。
到那的時候,陶琛爸媽已經來了,老吳和陶琛媽媽習慣性寒暄,“沒想到咱們能成爲親家。”
“是啊。”
雙方相談甚歡,吳雙不習慣這樣的場面,只是聽他們說話的間隙偶爾點點頭。
陶琛坐在她身側,在桌子底下握住她的手。
她想要把手抽回來,他便握緊,好像全當她默認。
她想了想,他們算是交往麼?不算的話,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算?她好像還沒反應過來。
席間,吳雙趁機溜出包廂。
給張鶯鶯打了個電話。
“和你說件事,你先別驚訝。”
“什麼?”
“我和陶琛要結婚了,現在老吳他們正和他爸媽一起喫飯。”
“哇!真的,太好了。”
“是麼?我爲什麼覺得心裏有點慌張。”
“慌什麼,結婚是好事啊,婚禮定下來之後記得給我發請柬。”
“一定。”
“雙啊,我真的爲你開心。你想想你暗戀了這麼多年,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我倒覺得不大現實。”
“美夢成真,多少會有點這種感覺吧。無論如何,祝福你,姐妹是真替你開心。”
“出來太久,得回去了。先掛了。”
掛斷電話,走廊裏,陶琛正站在不遠處。
“你什麼時候出來的?”
“剛剛。”
“都聽見了?”
“嗯。”
吳雙尷尬地扣手,陶琛走過來牽住她。
“沒關係,你肯應下,對於我來說已經是非常值得慶幸的一件事了。至於別的,我們慢慢來。”
“陶琛,我們算交往嗎?”
他揉了揉她的頭髮,“都結婚了,你說呢?”
好吧,那就是了。
她迷路了十一年的男朋友,終於找到她了。
吳雙和陶琛的直播帶貨進行的很順利,不過才兩場直播,網站銷量暴增,村裏的庫存都被賣光了。苦於存貨告急,二人在婚禮後準備返回帝都着手其他項目。
網友發彈幕:
主播,貨都買了,說點別的。你和榜一大哥的後續怎麼樣了?
蹲一個。
同蹲。
吳雙笑了笑,對屏幕外的陶琛招手。
陶琛不解,走進鏡頭中。
吳雙勾過他的脖子,對屏幕另一頭的網友道:“介紹一下,曾經表白失敗的初戀,也是你們口中的榜一大哥,我男朋友,另外分享個好消息,我們要結婚了。”
婚禮就定在正月中旬。
吳雙凌晨就被叫起來做造型換衣裳,家裏熱熱鬧鬧,有前來幫忙的好夥伴張鶯鶯,有伴娘桑桑,有老來俏和老吳招呼親戚,她脣角的笑就沒落下過。
陶琛來接她,歷經重重阻礙,抱起她下樓,她擡頭望着他的下顎,那個她曾一度癡迷的男孩,終究長大成男人,而她如願嫁給了他。
以前吳雙以爲再不會動心,直到這個人回來了,一步步突破她的防線,重新走進她的心裏。
一整天下來,吳雙累到夠嗆,洗漱過後幾乎癱倒到牀上就睡。
夜半,陶琛從身後環住她,脣落在她的頸側,一點點輕吻着。
她迷迷糊糊捉住他的手,“不累?睡吧。”
他低眸俯視着她,“今夜是我們的新婚之夜。”
“嗯……”
她在迷迷糊糊中感受到他的親吻,相擁,以及更親密的接觸。
腦子越來越沉,眼前的一切都開始模糊,恍惚中,她意識到還有一個問題沒有問。
“陶琛?”
“嗯?”他的聲音逐漸模糊,如天外來音。
“你曾經喜歡過我嗎?”
“我……”
嘀——
刺耳的聲音像咒語,她的身體越來越沉,意識慢慢被抽離。
“快,2號牀病危,叫張醫生。”
身側腳步匆匆,有人來來回回,混沌中,吳雙睜開眼睛,白大褂、消毒水……這裏是醫院。
窗外的夕陽透過玻璃窗灑到病牀上,她眼睛動了動,眼角有淚滑過。
原來,一切都是一場夢啊。
眼皮越來越沉,她緩慢閉上了眼睛,沒了氣息。
心電監護儀上面的曲線變成水平的一條線。
現實中她再沒遇見他,在寒冷的冬季,過完了這一生。
“張醫生,這是患者的遺物。”護士將從病牀上找到的日記本遞給張清和。
“聯繫她家人了嗎?”
“這……”護士有些爲難,“她沒有家人,從小是個孤兒,長大後飄在帝都,運氣也不大好,具體都寫在日記裏了。我……偷看了一點。”
張清和眉頭微皺了起來,“給我吧。”
他接過,日記本有磚頭那麼厚,可能經常翻開,暗紅色的封面已經有些許磨損。
這年頭,還有人寫日記?
從醫院回到家,張清和在整理隨身物品時才發現日記被他帶回來了。
懷着好奇,他順手翻開,扉頁上寫着三個字:給陶琛。
陶琛?怎麼聽起來有些耳熟。
沒來得及多想,他繼續翻下去,掀開第一頁,就像是翻開了另一段人生,那是屬於吳雙的祕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