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吳雙,是個孤兒,能上高中完全憑着自己不懈的努力,艱苦的奮鬥以及頑強的意志……好吧,打住,是孤兒院剛得了一筆資助,院長送我來的,閒着也是閒着,來看看熱鬧。
我的這個班級比較奇葩,什麼全校第一,老師的子女,以及大大小小的關係戶都在這裏,至於我爲什麼能進來,鬼知道。
排座位,坐在我後面的大哥長得不錯,聽說就是那個全校第一。
我趁老師講課的時候偷偷瞄了兩眼,對上那人迷離的目光,順便瞥見他課本上的文字:主角在課堂上昏昏欲睡……
自稱主角,可真夠自戀的。
課本上落款兩個大字:陶琛。
2008年9月3日,天氣晴
軍訓,灰頭土臉,書呆子們叫苦連天。
我就不一樣了,兩眼一閉,裝暈……
誰料站在我身後的主角有同樣想法,我往後,他往前,呼……該死的,我的後腦勺。
“教官,我送她去醫務室。”
“名字登記一下。”教官掏出小本本。
“陶琛。”那人捂着下巴說,片刻後,又懟了懟我的胳膊。
我捂着後腦勺不滿道:“吳雙。”
主角不是書呆子,不可小覷。
拐進醫務室,我就從後窗戶跳出去直奔後門,那個主角竟然跟過來了。
我爬到已經生鏽的鐵門上,不解地看着他。
只聽主角道:“看什麼看,沒見過逃軍訓的。”
笑話,她就是。
那天,吳雙本來是想去縣城的小河邊摸魚的,莫名跟着主角進了網吧,打了一下午的遊戲。
主角家庭幸福,全校第一,和我這種被拋棄的人不同,他叛逆個什麼勁兒?
2008年9月13日天氣雨
下雨了,上課快遲到了,人們匆匆往教學樓跑。
有瀑布落在頭上,人都溼了,我決定回宿舍睡個回籠覺。
2008年9月14日天氣陰
逃課的後果是被班主任叫去談話。
“你應該好好珍惜學習的機會,先是逃軍訓,又是逃課,要不是看在你是孤兒的份上……”
主角進來送作業本,聽到孤兒兩個字,朝這頭看過來。
“看屁啊。”我用嘴型對着主角嘟囔。
我不想被人發現弱點,或被人同情。
2009年5月12日天氣晴
初夏,書呆子瘋了一半,用塑料瓶灌滿水再戳兩個孔在教室裏來回跑着打水仗。
本女俠在打架遊戲方面就沒輸過,全面ko,失敗者不服趁機偷襲,我被撞了個踉蹌,危機之際有人拽住我的手腕。
是主角。
心裏有什麼東西淌過,很奇怪,甚至被他拽住的手腕也開始酥酥麻麻。
上課鈴響了,他鬆手,旁若無人地坐回座位。
今夜失眠,我大概是病了。
2009年6月30日天氣雨
孤兒院黃了,院長回了鄉下,我沒有家了。
末頁還附了一串地址:溯源縣文化路53號。
張清和捏了捏眉頭,天已經黑了,他竟然已經看了半個多小時。
放下筆記本,去衛生間洗了個澡,再回來,他靠坐在牀上,一側頭就能看到牀頭櫃上的那本日記。
網頁搜索中出現一篇文章,文化路53號,慈愛院關閉,文章刊出的時間是2009年6月31日。
他放下手機,打開牀頭燈,繼續翻閱下去。
2009年9月1日天氣陰
班裏來了個轉校生,叫汪嬙,長得很好看。
男書呆子們像是沒見過女的一樣前赴後繼,下課就圍攏過去。
主角也在看她。
2009年10月4日天氣陰
在奶茶店當臨時工,碰到主角和轉校生一起進來。我做賊心虛似地鑽進後廚,又被老闆娘趕了出來,只好硬着頭皮上。
本女俠立即切換工作模式,露出八顆牙齒,“兩位要點什麼?”
主角,不對,是陶琛,就像是並沒看見我一樣,斜睨了一眼菜單,對身旁人道:“想喝什麼?”
轉校生眉眼含波,溫柔笑道:“你點什麼我都喜歡。”
陶琛竟然笑了,是從未見過的溫柔。
自古男人難過美人關。
名言誠不欺我。
2009年11月11日天氣陰
陶琛和轉校生搞到一起了,兩個人公然在課上傳紙條,還會隔着數位同學暗送秋波。
呵,全校第一不過如此嘛。
2009年12月1日天氣晴
班主任讓交補課費800塊,我渾身上下搜刮出不到200塊錢。
神奇的是,班長竟然沒找我要錢。
下課後,我偷偷問班長:“爲什麼沒和我收補課費?”
班長疑惑道:“你不是沒帶託陶琛墊付了。”
陶琛?我什麼時候讓他墊付了。
回到座位,陶琛沒在,窗外,他和美人站在一起。
誰要他裝爛好人。
2009年12月30日天氣陰
逃了半個月的晚課,打了好幾份工,終於湊夠了800塊錢。
本女俠將辛苦費小心翼翼裝進信封塞到他桌子裏,還附贈一張紙條:還你,以後不要多管閒事。
不巧,被轉校生看了個正着,她走過來,像看賊一樣盯着我,“你在陶琛的座位幹什麼?”
“還東西。”
我沒打算和她一般見識,回到自己的座位。
沒想到她竟然去翻陶琛的桌格,拿出那封信,“情書?也不看看你自己,一個孤兒,拿什麼和我爭。”
孤兒這兩個字直接戳到了我的痛楚,我笑出了聲,“嗯,麻煩你拿出來好好讀一讀,我寫給陶琛的情書。”
“讀就讀。”轉校生打開信封往外倒,紙條和零碎的鈔票從信封裏滑落出來,散落一地。
班裏人紛紛看過來,轉校生輕蔑地踩在鈔票上,“原來是這樣,這麼多張碎錢湊的不容易吧?窮酸相,我一雙鞋都不止這個價。”
“汪嬙。”陶琛站在門口。
這一聲呵斥嚇了她一個激靈,她沒再說什麼,回到自己座位。
我把鈔票一張張撿起來,重新塞進信封,丟到陶琛的桌子上。
“對不起。”他小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