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返回側殿。
她將妹妹手上繩索解了下來。
玉葉一把抓住她的手:“阿姐。”
金枝強顏歡笑安慰她:“放心,無事,官家喝多自己睡着了。”
玉葉這才舒了口氣,她們各自分別。
金枝回到掖庭後不聲不響回到自己屋內將門關上。
這才蜷縮成一團想起心事。
她原以爲男女之事也就那樣,可真到眼前才發現讓人惶恐。
金枝咬緊嘴脣。
想起今天朔絳的胳膊虛虛扶住她肩膀。
只是輕微的觸碰,卻讓她如遇雷擊,不能言語。
還好,還好朔絳那廝沒有過分舉動。
金枝不由自主摸摸肩膀。
他只是扶了她一把。
可那裏火辣辣的燙,像是有火花在燃燒一樣。
金枝坐在黑暗中。
誰想第二天玉葉又來尋金枝。
她噙着熱淚:“阿姐,薛郎被抓走了!”
金枝安撫她:“先莫慌,到底是怎麼回事?”
聽着聽着她覺不對:“這薛陽朔拿着尖刀闖入了暖閣?”
“薛郎是侍衛,難免要帶刀,或許只是休憩啊!”
金枝搖搖頭:“我記得你那天說自己自薦枕蓆的地方也是暖閣,這薛某是不是有意的?”
玉葉還要辯解,忽得有人破門而入。
定睛一看是身着甲冑的侍衛。
他們揮揮手,毫不留情擒住了玉葉。
金枝慌得去抓妹妹。
可是被鐵鉗一般用力推開:“捉拿刺客!閒雜人等避讓!”
金枝眼睜睜看着妹妹被捉走。
她急得鞋襪都跑丟了也沒追上妹妹。
回到掖庭,宮妃們紛紛議論:
“這薛某肯定是利用了你妹子!”
“就是,古往今來多少刺殺案都會選在牀笫間。”
還有人好奇:“難道你妹妹跟官家……”
金枝忙闢謠:“沒有,是我替了妹妹,但官家喝多了。”
“你主動獻媚官家事後卻沒有責怪你,可見有戲。”惠妃眯起眼沉吟,“時至今日,你只好再去求求官家了。”
福寧宮。
“前太子舍人王振,夥同禁軍侍衛薛陽朔意圖刺殺官家。”禁軍統領凌正德稟告。
“只不過薛某一口咬定樂女爲同謀,樂女自己則否認,說薛某指使他。還未定罪。”
朔絳睨他一眼:“還有你審不出來的犯人?”
凌正德一愣,而後點頭:“是!”
他自然不是審不出,而是官家先前賜給那樂女一柄玉如意,不知道樂女在官家心裏的位置。
如今聽了官家的話,自然可以放開手腳。
他又說起另一遭:“據查金娘子與此事毫無關係,只是樂女說金枝爲她姊妹,不忍妹妹……承幸,便自己……”
原來冤枉她了?
朔絳心裏有一絲愧疚。
可很快又燃起了怒火:不忍妹妹承幸?
怎麼?
自己是什麼洪水猛獸嗎?
還要她忍辱負重?
再想起那天所見的她。
怯生生,嬌吟吟,似乎前面是萬丈深淵一般爲難。
可沒等他發作,就聽外面小黃門通傳:
“金娘子求見。”
這……
凌正德瞥了一眼官家。
立刻有眼色的告辭:“臣這就去徹查此案!”
說罷便快步走了出去。
自投羅網?
朔絳眯起了眼睛,如黑暗中撲向獵物的豹:“傳。”
金枝有些忐忑。
特別是看到禁軍統領凌正德從殿裏走出。
她的心一瞬便提了起來。
涉及刺殺謀反,又豈能輕易赦免?
可即使眼前只有一點渺茫希望,都要牢牢抓住。
她咬咬嘴脣,進了宮門。
朔絳坐在高高的寶座上盯着她,如雄鷹耐心等待着獵物。
金枝行完禮後鼓起勇氣:“我妹妹玉葉年少無知,妄想自薦枕蓆,卻從未想過要刺殺官家,懇請官家網開一面。”
“自薦枕蓆?”
寶座上的朔絳俯身打量着她,滿眼冷冷:“那怎的來的是你?”
金枝一頓。
朔絳不是醉酒了麼,怎麼還記得是她?
她心如鼓擂。
立刻便想了個藉口:“因我……愛慕虛榮,便強行頂替了妹妹……”
“愛慕虛榮?”朔絳嗤笑一聲。
金枝臉上飛紅。
她搜刮着理由:“聽說被官家臨幸便能封妃,還可獲得金銀珠寶享受榮華富貴。我便起了心思……”
“封妃?”朔絳差點氣笑。
昨天她那般對自己,朔絳心裏曾升起過模糊的構想。
可今天她親自打碎了那歡喜。
告訴他不過是爲着榮華富貴。
朔絳心裏的怒意漸漸燃燒起來。
金枝硬着頭皮站在那裏,恨不得有個縫能鑽進去。
她想起來的目的,鼓起勇氣:“橫豎此事與我妹妹無關,還請官家……”
寶座上的人冷冷盯着她:“這就是你求人的態度?”
那還要怎麼求?
金枝茫然。
忽得想起昨天暖閣內那一幕。
她咬咬牙,顫抖着雙手伸到了外裳。
朔絳太陽穴一陣跳。
怎麼?她就這麼隨便?
是不是對着誰都能這樣?
心裏的怒氣越發盛起,手上青筋暴起,死死抓着龍椅扶手。
金枝顫巍巍解開了外裳釦子。
下面穿着她昨日勾引朔絳那一身半露衣裳。
可朔絳並不曾像她預想中的見色起意。
他只是斜靠在龍椅上。
懶洋洋盯着她,緩緩道:“金娘子求人就脫衣裳?”
這人可真會羞辱人!
金枝又羞又惱,睫毛一眨,眼淚掉了下來。
她再怎麼活潑跳脫也是個女兒家。
豈能聽任別人羞辱?
她一邊擦眼淚,一邊手忙腳亂掩衣襟。
嘴裏還給自己找補:“不願就不願!”
“誰稀罕求你!”
說着說着再也忍不住嗚嗚嗚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