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絳是來質問金枝的。
今天上朝居然有御史上書。
上諫官家不可沉溺於美色忘記綱常。
什麼美色?
朔絳一頭霧水。
御史不緊不慢:“聽聞官家在宮裏藏了一位金姓民間女子,榮寵非常甚至意圖封后。”
站在下首的遊飛塵臉都要綠了。
他舉着笏板的手都要擡不起來了。
朔絳瞭然。
不過他仍是一臉淡定:“這是宮中謬傳,御史聽錯了。”
眼皮子都沒有擡起。
輕描淡寫。
等下朝後遊飛塵便刻意留在了最後請求覲見官家。
朔絳下了朝先問王德寶。
王德寶有些慌亂:
“宮裏是有這等謠言傳出去,臣亦不知官家心意……”
“而那位金娘子則大張旗鼓宣揚此事。臣誤以爲此事爲真……”
朔絳差點氣死。
誰知此時遊飛塵又來求見。
他進殿之後卸下官帽倒地便跪:“官家,臣願以這身官袍換金枝安然出宮。”
朔絳心裏的怒火再也按捺不住。
他沒有理會遊飛塵,拂袖而去。
而後鐵青着臉一腳踹翻矮凳,氣勢洶洶來尋金枝。
誰知金枝居然還在杏樹上爬樹。
她裙角提起,別在腰帶間。
腳蹬在樹杈上,雙手還懷抱着杏樹。
舉止不雅、不成體統!
朔絳氣涌了上來。
偏偏王德寶還多嘴:“金娘子,您可小心嘍,先從樹上下來。”
朔絳瞪了他一眼。
金枝從杏樹上毫髮無傷滑落下來。
又覺朔絳有些火氣,她便自作聰明將杏子讓與他:“官家可要喫杏?”
殊不知她撩起一半裙角,讓杏子時又要向前一讓。
像極了在投懷送抱勾引。
所以才勾得是個男人就愛她嗎?
遊飛塵本是國之重臣,怎的涉及她之後就變得呆若木鴨?!
她就不能消停消停嗎?
朔絳咬緊了牙關,拳頭攥得咯吱咯吱響。
身形修長的君王,自有睥睨天下的王者氣魄。
深邃的眸子藏着讓人看不透的情緒。
金枝嚇得後退一步。
因他放了玉葉而產生的感激之情頓時煙消雲散。
朔絳往前邁步。
心裏藏着的暴戾再也藏不住了。
他慢條斯理走到金枝旁邊。
金枝從他從未有過的眼神中忽得覺察到了危險,像是那些靈敏的獸類。
她忽得想起自己這幾天非但沒有制止流言,
還推波助瀾,故意在別人提起官家時嬌羞捂臉。似乎兩人已成好事。
甚至還渾水摸魚收了不少銀錢。
她像一頭鹿,睜大了渾圓的眼睛:
“官家……”
話還沒說完。她就覺腳下一空。
竟是被朔絳打橫抱起。
金枝來不及反應,金黃的杏子撒了一地。
朔絳冷冷掃了王德寶一眼。
王德寶立刻乖覺帶領衆人都趕緊跪退。
此時也不講究什麼進了掖庭的犯人都不許再出去的規矩了。
蔡狗子無法,只得就近尋了一間老宮室將諸人都鎖了進去。
又憂心忡忡問王德寶:“王總管,這是……”
王德寶也煩,瞪了他一眼:“少說兩句。”
他也不知這是怎麼了啊。
又攆玉葉:“閒雜人避讓。”玉葉淚光盈盈,只得動身回樂所去。
蔡狗子瞧着外面湛藍的天發呆:“這,要不要尋乾爹他老人家出出主意呢。”
王德寶心煩意亂:這還是大白天呢!
可這話能跟那位年輕的帝王說嗎?
他心裏亂得什麼似的。
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來人吶,去瞧瞧太后娘娘鑾駕什麼時候進京。”
有了太后娘娘坐鎮後宮,便是什麼狐媚子都掀不起波浪來。
朔絳將金枝打橫抱起,大踏步走進了掖庭的正殿。
而後狠狠一腳將門踹上。
年久失修的櫺扇發出咯咯吱吱的響動。
金枝慌亂起來。
她一把揪住朔絳衣襟,目光詢問。
朔絳微眯眼睛,此時臉上有她從未見過的狠戾:
“當然是如你願。”
金枝顫抖起來,她伸出雙手去推搡朔絳。
可她使出喫奶的力氣在朔絳看來不過如此。
他將她扔到了榻上。
金枝略有些狼狽倒在了榻上。
掖庭的牀榻薄薄一層被褥,她後背撞擊過去只覺發疼。
可她顧不上呼疼。
只大聲呼喊:“救我,救我!”
“救?”
朔絳俯身下來,他捏住她的下巴,
俊朗的臉上此時滿是戾氣:“誰敢來救你?”
金枝全身都被嚇得僵硬起來。
她忽得想起這裏是宮闈。
眼前的人是手可遮天的君主。
別說是欺負她,就是殺了她也無人會站出來主持公道。
她心裏一陣陣寒意逼人。
如一隻奶貓,闖了禍,縮在角落裏不出聲。
朔絳目光灼灼。
他好整以暇盯着她掙扎,並不心軟。
金枝急得鼻頭泛紅,哭着哀求起來。
朔絳俯身在她耳邊低語:“聽說金娘子在外自稱寵妃?”
撒過的謊被戳穿,金枝臉色煞白,像是一隻水裏撈出來的狐狸。
漲紅了的臉頰軟軟糯糯,格外惹人憐愛。
朔絳忽然發現金枝雖然平日裏飛揚跋扈,可是將她欺負得狠了她也會有惹人憐愛的一面。
倒是別有趣味。
心裏所有壓抑着的火都迸發出來。
他低沉笑:
“那天,金娘子不是甚是主動麼?”
聲音低沉,灼熱的氣息觸及金枝的脖頸,讓她心神俱震。
金枝羞憤欲死,臉上泛起了嫣紅。
朔絳卻不輕易放過她。
他強硬拉過金枝的手,強令她拉着自己的手拂上金枝的耳垂。
“上次,金娘子不是拉我摸這裏麼?”
他有習武的習慣,手指佈滿薄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