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權臣的婢女妻 >第19章 誰在找她
    一時騾車便晃動起來。

    走了約麼半柱香的工夫,那小丫頭才掀開車簾子,偷偷往外看了一眼,坐回來道:“信信姐姐果然膽子大,就不怕我是個人柺子?”

    信信抿嘴笑道:“洛嬤嬤的女兒,怎麼可能會是人柺子呢?”

    那小丫頭大喫一驚,兩眼睜得溜圓,像兩隻黑白小鈴鐺,短胖的小手指指着她道:“你……你見過我?”

    信信樂道:“沒人說過,你長得像你娘?也跟你哥哥有幾分相似。”

    那小丫頭咯咯笑起來,一臉無可奈何道:“原來是美貌出賣了我。”

    饒是信信心事重重,見她這般活潑可愛,也忍不住大笑起來,問她名字。

    小丫頭笑眯眯地道:“葉兒。就是樹葉的葉。我娘說枝繁葉茂。”卻又突然老氣橫秋地長嘆一聲:“不過等進了府去當小丫頭,便得改名字了。”

    可愛得信信摸了摸她的發丫,又跟她閒聊了幾句,才問起仗劍捱打的事。

    葉兒便鼓起小臉,恨恨道:“都是紫煙那賤婢,成天挑三唆事,沒事也找事。我哥哥以前也不是沒被她冤枉捱過打。真真可氣。”

    見她並未抱怨其他,信信便猜想打得可能不重,稍稍放了心。

    又問了些有的沒的,跟小丫頭聊了一路。

    她卻始終沒問葉兒,到底是誰在找她。又晃了大約兩盞茶的工夫,漸漸聞得各種油鹽醬醋的味道,食物的香氣油氣越來越濃。信信這才聽外頭喊:“到了。”

    騾車還沒停穩,葉兒就蹦着跳下了車。

    信信跟着下來,纔看清是一條僻靜的後巷,沿着青磚牆根放着不少合抱大的泔水桶。有不少蒼蠅嗡嗡嗡地吵個不停。

    葉兒便不好意思地道:“走前門怕叫人瞧見。”

    說着拉了她的手,領着她踅摸着進了一扇不起眼的小門。

    門內食物的香氣更加濃郁。信信猜大概是哪家飯店的後廚。

    兩人都是丫頭打扮,端着菜進出的小二丫頭們見了她們倒也沒有大驚小怪。

    沿着窄陡的樓梯上了二樓,就見這酒樓規模極大。

    整個二樓沿着迴廊轉了一圈,總有幾十間屋子。

    中間挑空,正北有寬丈餘的黑漆樓梯,輔着墨綠的地氈。

    四處掛着琉璃八角宮燈,流光溢彩。

    小二丫頭們端着捧盒,上上下下,腳步輕盈,不聞足聲。

    四處屋裏也只隱隱有人聲,不見喧譁。

    不知道是這時辰店裏沒什麼人,還是這裏的客人都自矜身份。

    向右走了數十步,便見一間屋子門柱上掛着一泥金黑漆水牌,上頭用白玉石雕嵌着一頭展翅大鵬,牌下掛着酒盅大小的一隻金鈴。

    葉兒輕輕拉了一下金鈴的絛帶,低聲道:“我們來了。”

    門便從裏頭悄然拉開,兩人一進去,門又從身後合上。

    眼前卻是一架碩大的雲石水墨大屏風,遮擋屋裏情形嚴嚴實實。

    信信心裏感嘆,只覺侯府的人做事果然十分謹慎。

    葉兒帶着她繞過屏風,屋子裏的花團錦簇才展露眼前。

    臨窗掛着青碧色的細密繡幔,腳襴上繡了一圈散落的茉莉花,當窗處十分透亮,可若要從樓外往裏看,想必只能看見個模糊的人影子。

    屋子當中放着一張雕花雲石紅木大圓桌。

    左手隨意地坐着一個十五六歲的公子。頭上一頂紫金南珠冠,穿着素色中單,茶色深衣繡藻米黼黻,纏革帶,懸白玉。他生得面色白皙,高鼻長眼,面相清俊,見她來了,目光中隱隱露出些笑意來。

    對面所坐之人則頭戴紅玉冠,身着銀紅繡纏枝蓮箭袖,黑革帶白玉珮。面白脣紅,黑眉飛凌,望之如雖五月朝輝,又多了幾分風流倜儻。

    信信還是頭一回見世子穿銀白色以外的衣裳,不想竟是這般佚麗逼人。

    她心裏猛地一跳,眼角瞥見望着她直笑的那位公子,她頓時明白過來。

    當下按下心頭一絲鬱憤,淡淡一哂,只當不知,朝世子端正斂袂爲禮。

    葉兒活蹦亂跳地行了禮,便拉着她往世子身後站去。

    她這纔看見仗劍站在世子爺身後。對面那位公子身後也站着一個十五六歲的清俊小廝。

    信信忍不住上下偷偷打量仗劍,見他面色紅潤,遇上她的眼神還朝她調皮地眨了眨眼。

    她這才暗暗鬆了一口氣。仗劍看來傷得不重,也沒怪她。她便衝仗劍感激一笑。

    這時就聽世子道:“人你也瞧見了,罪我也賠過了。飲過此杯,這事就此揭過罷。”

    就見他雙手骨節勻稱,修韌如玉竹。提了那鎏金嵌寶的細嘴酒壺,汩汩滿了對方的杯子,然後舉起青玉杯,敬對面的少年。

    那少年卻並不看他一眼,反似笑非笑地一直打量信信,半天才道:“倒真是個美人胚子,難怪你們家老太太不放心。我倒有話問她,你不許插話,若答得小爺我滿意,這事就此揭過。若是不滿意麼……”

    就聽他頗有些不懷好意地嘿嘿笑了兩聲。

    不滿意他要怎麼樣?信信背上的汗毛根根輕輕豎起。

    “只管問罷。”秦沉卻朗聲一笑。

    那少年便挑眉問她:“你叫信信麼?”

    信信屈膝行禮,道是。

    那少年斜吊着眼尾,瞥着秦沉,拉長了聲調,慢悠悠道:“他捨不得送我紫煙,便要把你送我,你可願意?”

    信信垂眸,就見世子青玉杯中琥珀色的酒光微微閃動。

    果然這少年便是長興侯世子。

    雖她早猜中了,可真聽得他這樣說,心裏還是好像被貓抓子撓了一下般,疼且難過。

    她暗吸一口氣,臉色一彎,再度曲膝行禮:“奴婢若是能作主,自然是不願意的。”

    話說得直,頗有冒犯之嫌。可她放軟了聲音,帶着點婉轉笑意,倒並不顯得多莽撞。

    “噗……”

    不想秦沉與長興侯世子兩人竟同時笑出聲來。

    信信:……。不過是句實話,爲何又惹他發笑?難道世子爺天生愛笑?

    就聽秦沉忍笑道:“這答案,策兄可滿意?”

    誰想被叫策兄的長興侯世子卻一拍桌子,佯怒指着他道:“說好的不許插話!”

    信信瞠目。

    世子拱手認輸,無奈道:“好好,小弟自罰一杯,你繼續問。”

    那少年這才又轉過長眸,微微一眯,越顯得輕浮,道:“跟着我有什麼不好?去莊子上臉朝黃土背朝天,你這樣嬌滴滴的美人兒可怎麼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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