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深秋更絕,身子一軟腿一歪,一頭栽倒在地上,還哇哇吐出兩口鮮血,眼見就快要不行的樣子。
任奇原原本怒不可遏,張深秋誇張的演技和蹩腳的表情,差點兒讓他笑場。他強忍笑意,心想當個書記也真不容易,關鍵時候還得配合演出考驗他的忍耐力。
關深一邊哭,一邊坐在了地上,高舉雙手:“任書記、黃市長,現在是互聯網時代、已經進入了21世紀的第十幾個年頭了,居然還有把區長和區公安局長戴上手銬還把區公安局長打得頭破血流的事情發生,而且還是發生在全國經濟最發達的最年輕的一線城市!”
“外界都說鵬城是文化沙漠,來鵬城之前,我覺得是外界對鵬城的誤解和嫉妒。現在才知道,一個連區長都會被戴上手銬區公安局長都被打得吐血的地方,何止是文化沙漠,簡直就是文化絕緣體!”
“說了出去誰會相信鵬城還會出現這樣的事情?這是一線發達城市應該出現的現象嗎?”關深聲淚俱下,“任書記、黃市長,你們要是不爲我做主,我就向全國的自媒體哭訴,痛訴我在鵬城遭遇的不公正待遇。我是區長尚且如此,換了普通人豈不是已經被打死了?”
任奇原上前扶起關深,俯在他耳邊小聲說了一句:“差不多就行了,戲別演過了。”
關深立刻小聲迴應了一句:“堅決並立刻執行任書記的指示精神。”
關深說到做到,立刻就不哭了。
黃平松扶起了張深秋,一臉怒氣:“誰打的?誰幹的?這是人乾的事情嗎?”
任奇原咳嗽一聲,目光威嚴地掃過吳中木和唐奇江:“你們兩個人是怎麼回事兒?不像話!”
吳中木和唐奇江對視一眼,二人心中大跳!沒想到關深來了這麼一手,而且還沒臉沒皮地上演了一大場苦情戲,看二人渾身上下的樣子,以及精心打扮的形象,說明早有準備。
這麼說,他們上當了?被關深挖了一個大坑埋了?他們所努力準備的一切,到最後,都爲關深作了嫁衣裳?
關深太特麼不要臉了!
但一切都太晚了,關深技高一籌……
“我、我沒有……”吳中木不想放棄抵抗,想掙扎一下,“不是我們的人給他們戴上的手銬,也不是我們的人打的他們,他們是……”
“我們是自己戴上的手銬,是自己打的自己,對吧?”關深順手拉過一個幹警,“來,你看看我的手銬是市局的還是區局的?”
手銬上都有編號,可以區分歸屬。
幹警一時暈頭轉向,並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只顧機械地查看了關深和張深秋的手銬,點了點頭:“確定是市局的。”
人羣還在混亂之中。
黃平松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奪過一個擴音器:“都住手!任奇原書記要講話,都安靜下來。”
正在打鬧、拉扯、混亂不堪的人羣,瞬間安靜了下來。
任奇原表情凝重:“我很痛心呀,同志們。你們揪打在一起,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們是在拍電視,知道的都在笑話你們像是土匪!你們丟的不僅僅是市局和區局的臉,還有市委市政府的臉,也被你們丟盡了!”
“作爲黨員幹部,你們都不合格!”
“你們看看,區長和區公安局長被你們戴上了手銬打成了重傷,你們每罵出一句髒話每打出一拳,都是你們在損害你們自己和黨政機關的形象。”
“在這件事情上,吳中木和唐奇江兩位同志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在此,我建議市人大依法罷免唐奇江市公安局副局長的職務。並向省委說明相關情況,要求吳中木向市委做出深刻檢討!”
人羣開始躁動。
任奇原臉色更難看了:“所以參與打架的市局幹警,每人都要寫一份檢討。凡是有職務的,一律記大過處分。”
吳中木臉色灰白,唐奇江臉色慘白。
完了,全完了,唐奇江不能想象自己被就地免職,而且還是出於書記之口,他求助的目光看向了黃平松。
“黃市長,我……”
黃平松不等他說完,大手一揮:“我完全同意任書記的決定。”
任奇原臉色稍微緩和了幾分:“關深,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一邊說,一邊悄然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見好就收,差不多就行了,別太過分了。
關深假裝沒看見任奇原的暗示,努力站了起來,還故意晃了幾下:“任書記,我還有話要說,不,準確地講,是蕭戎於蕭局長有話要說。”
“啊?蕭局回來了。”
“蕭局在哪裏?”
“蕭局!蕭局!”
區局幹警一起呼喚,開始時聲音小,慢慢就匯聚成了聲音的海洋,蓋過了一切。
人羣分開,一輛輪椅緩緩駛來,上面坐着纏着繃帶輸着吊瓶的蕭戎於。儘管臉上也有繃帶,許多人還是一眼認出了他。
無數人涌上前去,都想離蕭戎於更近一些。
看着眼前的一幕,任奇原的眼睛溼潤了。真心爲百姓做事付出了心血和努力的人,永遠都會得到別人的尊敬。
蕭戎於見到關深,掙扎着想起來,被關深按住了。他又想向任奇原和黃平松敬禮,也被任奇原和黃平松示意不要亂動。
任奇原清了清嗓子:“同志們,蕭戎於同志身先士卒,一直衝鋒在第一線,身受重傷之下,依然保護同事的安全。他是全市人民警察的楷模!”
蕭戎於用盡全身力氣,敬了一個禮,聲音沙啞地說道:“任書記、黃市長、關區長,我沒能完成任務,沒有保護住行老師,我、我對不起身上的警服!”
一句話讓所有人都肅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