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吳書記，您聽……聽我解釋。”姜虹均徹底慌亂起來，“不是您想的那樣……”
看到吳中木走到一邊不再理他，姜虹均又趕緊拉住左晴：“左書記……左書記，您聽我說，我不是那意思……”
左晴瞥了他一眼，忍不住皺起眉頭。身爲區委祕書長，他這種面貌簡直太丟人，如果傳出去，對石定區委區政府必然會產生負面影響。左晴怎樣也想不通，吳中木爲什麼要爲這種人辦事，甚至不惜搭上自己的面子。
“姜虹均同志，你現在是清醒狀態嗎？我們可以正常交談嗎？”左晴試探性地問道。
“清醒，我現在特別清醒。”姜虹均用雙手使勁抹了把臉，“吳書記、左書記，您二位有什麼話儘管問，我保證如實回答。”
這個時候，前期談話暫時告一段落，關深連忙招呼吳中木和左晴坐下，方左石配合着把剛剛泡好的茶，分別端給兩人。姜虹均就站在他們面前，像個犯錯的小學生。
黃德波向關深遞了個眼神，潛臺詞是這下有好戲看了，姜虹均八成要涼。
左晴坐下以後，先是看了看吳中木：“吳書記，您來說兩句。”
吳中木馬上搖頭：“我沒什麼好說的，你們紀委就看着辦吧。”
就這一句話，讓姜虹均心裏涼半截。吳中木這話很明顯，他想要明哲保身，不想蹚渾水，所以只能放棄姜虹均。
左晴啜了口茶，還有點燙。稍稍理了下思緒，先是隨口說道：“姜虹均，先說說你的問題。”
“我……”姜虹均轉動眼眸，略一沉吟，說道：“我懶政，不作爲，一心想調離工作崗位，還試圖繞過正常流程，違反了相關規定，我表示深深的懺悔。”
對於姜虹均的避重就輕，信口開河，左晴報以微微一笑，然後拿嚴肅冷竣的目光看着他。被這樣看着，姜虹均感覺渾身不舒坦，房間就這麼大，周圍同時還有吳中木、關深、黃德波、方左石，他感覺到陣陣窒息。
“我來找你，不是聽你扯皮的，而且紀委辦事，沒有足夠證據，也不會輕易去調查一位黨員幹部，所以我希望您再好好想想，主動交代跟從我嘴裏說出來，性質完全不同，你要分清利害關係。”.七
左晴這番話，猶如一記重拳，打在姜虹均心上，讓他本就緊張的心臟，頓時跳得更快。他在快速分析着當前形勢，左晴正在反覆敲打自己，卻沒有明說具體什麼事，對於自己剛纔的交代，他顯然很不滿意，聽他口氣，難道他還知道其他事情？
姜虹均開始不確定起來，過了一會兒，額頭竟然冒出了汗珠。
見他一直不說話，左晴只好嘆了口氣：“看來你還是不太清醒，我乾脆提醒你一句，你跟開發區銀行福水路支行的金融經理趙雲峯是什麼關係？”
左晴突然拋出一句不太相關的話題，吳中木和黃德波都聽糊塗了。只有關深靜靜站在那裏，始終看着姜虹均的一舉一動。通過關深的表情，黃德波意識到他多半是知道原委的。
在大家的印象裏，姜虹均的問題，主要出在個人工作方面，比如他剛纔說的懶政不作爲，瀆職等行爲，沒有人會聯想到他會跟銀行的人扯在一起。這事兒甚至連吳中木都不知道，所以他在聽到左晴問出那句話的時候，表現得很喫驚。
開發區支行的趙雲峯，跟鵬房財有直接關係，而姜虹均又跟趙雲峯有關係，所以總結起來，姜虹均跟鵬房財也有必然聯繫。繞了一圈，話題重新回到鵬房財上面。
左晴拋出話題後，姜虹均更加驚慌，卻遲遲不肯說出具體情況。
“我再提醒你一句，你是不是以區委區政府的名義，替很多個體戶，或者公司，提供了虛假的貸款資質證明？然後通過兩頭喫回扣的方式，大肆斂財？”
這第二句提醒，更加勁爆，除了關深，辦公室裏的所有人都驚得張大嘴巴。尤其是吳中木，現在很是後怕。想不到姜虹均職務不高，攤上的事兒卻這麼大。這是不是涉及到金融詐騙的範疇了？吳中木不敢想，就在一個小時前，自己竟然還鐵了心要把他調到檢察院的口子去，爲此甚至還跟左晴鬧了不愉快。
試想，要是姜虹均真的在自己的運作下，調去了檢察院，然後他最後在檢察院東窗事發，那麼自己這個市委副書記兼政法委書記，是不是要受連帶責任？吳中木越想越鬱悶，忍不住狠狠挖了姜虹均一眼，似乎在說，你特麼是想害老子啊！
姜虹均在左晴老辣的盤問下，最終兜不住，只好全盤托出。就像左晴說的，他從三年前就開始陸續向趙雲峯私底下介紹客戶，通過自己的政府資源，替這些人或公司，僞造一系列相關貸款資質，並最終由趙雲峯操盤，從銀行貸取各種款項達數億元人民幣，而這些款項最終都流向一個地方——房地產。
“每次趙雲峯和我，都會拿取相應回扣，少的十幾萬，多的一二百萬，等到他們將房產買入名下後，按照之前商量好的，他們會把房產進行二次抵押貸款，但是這個時候，趙雲峯已經不允許他們這樣搞了。一旦他們貸款還不上，銀行就會走正規流程，先讓法院查封其名下物業，這邊趙雲峯和他的上線，就開始找人接盤，然後再賺取豐厚差價。”
“玩得挺高啊。”左晴嘖嘖感嘆，“趙雲峯拒絕二次貸款給他們，他們就不會再去找其他銀行嗎？”
姜虹均苦笑：“找了也沒用，趙雲峯已經通過手段，把他們徵信搞花了，關鍵其他資質也不過關，別的銀行更加不會貸款給他們。”
“你剛說趙雲峯還有上線，他的上線是誰你知道嗎？”
姜虹均搖搖頭：“我不知道，我能接觸到的只有趙雲峯，至於他的上線，我只知道是銀行高層，具體是誰，我發誓真不知道。”
左晴喝了口茶，認真核對了一下筆錄，然後放到姜虹均面前：“你大概看一下，記錄的若有錯誤，你就指出來，要是沒有就直接在最後一頁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