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週海瀾卻一點都不認可,“那又如何?!”
她無比憎惡地看了眼賀樟,“這種跟惡鬼一樣的兒子我纔不要!”
說完,周海瀾扭頭找關雎,滿眼的決絕堅定,“大師,有沒有辦法把他趕出我兒子的身體?我兒子就算死,也不能被這種人玷污!”
關雎剛要開口,就接收到了賀老爺子揹着賀樟遞給他的眼神,沉吟了一下,模棱兩可地道,“如果能破解他身上的血陣,或許還有辦法。”
“那大師你快看看,有沒有辦法破解?”周海瀾迫不及待地催道。
關雎點頭,手指往賀樟胸膛的心臟處一點,血陣就再次浮現。
賀樟看得一驚,沒想到這個老和尚本事還不小,那麼隱祕的法陣,居然被他輕飄飄地給激現出來了?趕緊試圖阻止,“你們瘋了嗎?!魂魄是誰重要嗎?血脈是你們的不就行了?不照樣能給你們傳宗接代?!”
周海瀾回頭朝他無比嘲諷地冷笑,“我們家沒有皇位要繼承。”
賀樟見她這麼堅決,賀洵也不爲所動,只好趕緊看向賀老爺子,“爺爺,您快別讓那個老和尚研究!我一旦從這個身體離開,你血脈親孫就會沒命的!”
賀老爺子皺眉,似乎有些遲疑,“你懂這個血陣?一旦破了你就會從這個身體離開?”
賀樟一怔,本能地搖頭,“不、不懂,但我怕是那樣。”
“不懂你怎麼敢往身上畫?”賀老爺子瞪着他,“不要命了嗎?”
賀樟莫名心虛,有些囁喏,“不是我畫的。”
“那誰給你畫的?”賀老爺子不悅皺眉,像個嚴肅又慈愛的爺爺在訓孫子,“你就讓人隨便在你身上畫東西?!萬一是個不好的呢!”
賀樟心裏聽得一軟,也下意識地鬆了口氣,看來爺爺對他還是有感情的,“我不知道。”
“不知道?!”賀老爺子簡直恨鐵不成鋼,“不知道是誰你還讓人亂畫?!”
賀樟被訓得縮脖子,“是、是蔣瑤讓人給我畫的,說是、說是能調理身體。”
蔣瑤,就是周海瀾的閨蜜,賀樟的生母。
正在一旁研究陣法的關雎聽到這裏,終於明白賀老爺子在唱什麼戲。
他這是內外兼攻地套賀樟的話呢,想問出他背後爲他施法的邪修,從而調查那嬰魂之事。
畢竟,那麼多無辜喪命的嬰兒,纔是這件事中最嚴重、也是最重要的地方。
賀老爺子應該最想調查清楚的,就是這個事情。或許對他來說,親孫子的性命,都沒這個重要。
不然不把幕後邪修抓出來,以後還不知道有多少無辜嬰兒會喪命、多少無辜家庭痛失孩子。這麼罪大惡極的事,賀老爺子怎麼會允許它的發生和存在?
只不過,賀樟估計沒意識到這一點。
他這種爲了自己活命,爲了自己的榮華富貴,能犧牲無數嬰兒、能奪取他人性命和人生的人,自私自利到極致,怎麼可能想得到賀老爺子那爲國爲民的心胸和責任感?
他仗着自己現在是賀洲的身體、是賀家的親生血脈,就下意識地篤定賀家人一定不會對他這根賀家獨苗苗怎麼樣,就有恃無恐。
而且,之前賀老爺子表現得就算是憤怒他的所做作爲,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認下他這個血脈親孫。
再加上,有周海瀾這個接受不了、反對他的存在,更顯得賀老爺子在意子孫血脈、封建頑固老家長的形象真實。
尤其是現在,賀老爺子對他好像無意識地流露出來的擔心,明顯就是把他當成了親孫子來訓……
這樣血脈事實和感情上雙重的攻擊,就讓賀樟潛意識裏警惕不起來。
再加上,周海瀾細數他對賀洲所作所爲,讓他潛意識裏有了他在賀家地位將要不穩的隱憂。
而換命奪運已經是看得見的事實,他再隱瞞也沒什麼意義。
所以對於賀老爺子的問話,賀樟就算沒有全部說實話,也或多或少地都泄露了一些信息出來,好抵消賀老爺子對他的不悅,來穩固自己的地位。
這不,他生母蔣瑤不就被他給扯出來了?
賀老爺子冷哼一聲,“她說的你就信?你又不認識她…不對,你是不是早就認識她了?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是不是?”
“沒有沒有!”看到賀老爺子似乎喫醋的表情,賀樟想都不想地趕緊解釋,“我沒有早就知道!也就是三年前,我不是突然大病了一場起不了身嗎?醫生說我有油盡燈枯之兆。哪怕仔細養着,也活不過30歲。”
說到這裏,情緒低落了一下,“我不想死,那段時間很煎熬。蔣瑤就是那會來找我的,說是有辦法幫我續命。”
賀老爺子眼底隱晦地閃過一絲憤怒和凌厲,“所以,就給你畫上了這鬼東西?”
賀樟有些心虛地點點頭。
“那怎麼到今年才實施?”賀老爺子完全一副爲他着想的樣子,“她是你親生母親,救你命都不積極嗎?耽擱這麼久?”
賀樟眼眸微閃,垂下眼簾避開賀老爺子那犀利的眼神,“我、我不知道。”
其實他知道,因爲嬰魂不好煉製。
賀老爺子眼裏的戾氣一閃而過:三年!這是爲了成功煉製49個嬰魂,廢了多少個嬰兒?!
賀老爺子忍了忍心中滔天的怒氣,“是你生母給你畫上的這東西?”
問完又立馬似喃喃自語,“那可不能讓她在監獄裏出事,萬一你這事還有後續威脅到你的命……”
賀樟是真的有點感動了,還有點內疚,“不、不是的。”
賀老爺子又皺眉,“那是誰?”
賀樟茫然地微微搖頭,“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賀老爺子頓時急了,“那萬一你這事還有什麼後患……”
“不會的不會的!”賀樟忙安撫他,“只要過了今晚換命就成了,不會有什麼後患。”
“是嗎?”賀老爺子似乎有些不信,“你這麼多年沒跟你母親相處過,又沒有感情,她又跟你媽有私怨,你怎麼知道她不會來害你?”
賀樟有點心虛不敢看他,其實他跟他生母不是沒感情。他9歲的時候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早就偷偷跟生母暗自來往多年,自然可信的。
“不行,我還是不放心。”賀老爺子生氣地走了走,然後停在賀樟面前,“那個給你畫血陣的人,長什麼樣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