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小妖醫她包治百病 >第229章 第229章
    “厭夭道長,你好生休息。”

    “王爺”

    殷秀別替小道士關好房門,也將他不安的神色隔絕在內。

    “唉”

    厭夭長嘆一聲,剛剛殷秀別進來探望他,他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已道盡,他勸殷王爺遠離迦樓羅,可卻並沒有得到明確的答覆。

    彼時,他被大鵬金翅鳥強奪身體,封印了神識,但那惡鳥做過什麼也瞞不了他,透過迦樓羅,他也算與殷王爺熟識了,他知道他是正派人,只是被雄心與執念暫且矇蔽住了,是那迦樓羅誘惑了殷王爺,他希望他能夠快些醒悟過來,不要再越陷越深。

    可惜他大抵人微言輕,料想是說不動這位即將稱帝的王爺了。

    厭夭想的沒錯,他苦口婆心地勸說對殷秀別確實毫無作用,男人對此置若罔聞,依然照着本心行事。

    殷秀別見厭夭雖然受傷嚴重但萬幸沒有性命之憂,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他很快與之告別出了診室,緩緩踱步折返回來。

    一龍一狐走後,他當然首先問候了侄子,可是殷棠之始終不發一語,一動也不動,無奈之下,他只能先在醫館裏四處走走,不多時發現了厭夭,這纔有了上述的對話。

    不過,再無第二個人與他敘舊了,他只能走回來,無奈地垂眸看向容王。

    “棠之,你與我談談好嗎?”

    殷秀別輕聲道來,卻依舊沒有得到任何迴應,殷棠之揹着身,橫臥在一張藤榻上,居於一間診室門前,好似睡着了一般,可男人知道他是醒着的。

    此時正值冬至剛過,數九寒天已然來臨,一陣刺骨寒風颳過,竟帶來了一粒粒雪屑,殷秀別擡頭仰視,有些出神地想着——

    ——看來,是要下雪了。

    這是今冬第一場雪。

    呼嘯北風在這醫館的天井中迴旋往復,吹得殷棠之的背影愈發蕭索,他後腦處的碎髮隨風拂動,耳廓也經受寒冷凍得通紅一片,可他自始至終動也不動,無聲無息宛若一個塑像。

    殷秀別望着這樣的侄子,終是沉嘆一聲。

    他與他雖爲叔侄,卻只差八歲,倒更像是一對兄弟,他只有芳娜一個胞妹,雖然感情深厚,但對個女孩子終是有些事不好盡述,他一直希望能有個弟弟,今年見到長大成人後的殷棠之,倒是讓他時常有這樣的錯覺。

    他真心實意地不想傷害他,棠之與他一樣都有個灰暗的童年,也許更甚,他回想起十二三歲時的殷棠之那鬱結無光的面容,便知他過的不好,很不好。

    可惜他們如今爭鋒相對,他爲了大業當然不能輕易放了他,殷秀別忽然憶起奇遇寥寥那日,自己無端的妄想,許是身邊的妖異太多,竟讓他覺得棠之若變爲女子便可解決爭端,真是異想天開的很吶。

    想到這裏,男人不禁苦笑,他利落地解下披風,蓋在侄子身上,然後喚他一聲

    “阿容。”

    令他沒想到的是,這一稱呼卻讓殷棠之有了動作,他這侄子很快翻身下榻,站起來,面對他,勾脣淺笑。

    “皇叔,我不是阿容,我那太子哥哥纔是阿容,我殺了他,將這小名據爲己有,我還想登基爲帝,將原本屬於殷丹齊的江山也據爲己有”

    殷秀別望着他沉默片刻,而後才緩緩道來,“世間重名者不計其數,一個小名而已,你當然用得,我認識的阿容只有你一個,你就是我的侄子阿容。”

    殷棠之聽罷本想戲謔一笑,可那笑容很快變得苦澀無邊。

    “皇叔呀,沒看出來你也很會哄人嘛,說的這般好聽,是要我快些投降放棄,不再與你作對是嗎?”

    “是,阿容,你放棄吧,我向你保證,今後你依舊享受親王的尊榮,只是”

    “只是要被你時時看管着,這也不讓去,那也不讓去”

    殷棠之左右輕擺頭,替他說完,他神情愈發輕鬆,竟與殷秀別討價還價起來。

    “皇叔,這跟坐牢有甚區別?我可不想後半生如此過活,你還有無別的辦法,讓你能安心地放我自由?”

    “”

    男人張口欲言,又很快頓住,但他這侄子一副不依不饒的模樣,迫的他還是說了出來。

    “我確實再無好的辦法,放你隨意來去自是不行,除非你再無做帝王的資格,比如,比如突然變成女子什麼的”

    說到最後,殷秀別尷尬不已,覺得此話甚爲不妥,可殷棠之卻一臉驚喜,他躍下臺階,奔向皇叔,給了他一個結結實實地擁抱。

    “皇叔,你怎知我想變成女子?哦對了,定是我小時候給你的印象過於深刻,嗯我那時候確實很像個女娃娃”

    殷秀別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一愣,一時不察竟讓其趁虛抽出了伏晟劍。

    “阿容,你這是做什麼?!”

    男人立時警覺起來,伸手討要佩劍,可容王卻專注於打量手中的寶劍,喃喃自語起來。

    “嗯皇叔你還真是好運氣,被髮配偏遠海島也能收穫意外之喜,這劍今日再看怎麼愈發奪目耀眼,氣象萬千了?嘖嘖,真是萬中無一的寶物呀”

    殷秀別耐着性子,勸說道,“好了,休要胡鬧,把劍給我”

    殷棠之這才移開眼,朝他促狹一笑,“皇叔不必緊張,即使伏晟劍在手,我也打不過你,我只是經你提醒,決定絕了我做帝王的資格”

    說罷,容王開始自顧自比劃一番,他挽起劍花,用伏晟劍擦過周身,嘴中絮絮不停。

    “哪裏好呢?我若砍下一手半腳的是不是就沒資格做皇帝了?爲官尚需品貌端正,這身爲皇帝總不能是個殘廢吧?這要是傳出去,我歷頌可要失威於千里了”

    “阿容!萬不可亂動!”

    殷秀別聽他話裏的意思不對,似要傷害自已,立刻出聲喝止,他步步逼近,打算瞅準時機奪下伏晟劍。

    可他剛要發力,他那侄兒卻撇撇嘴,將劍拋還給他。

    “皇叔,此法不可,我可不想當個行動不便的殘疾人”

    男人這才鬆了一口氣,他收劍入鞘,而後有些埋怨地瞪向侄子,腹誹這小子真是乖張無常,一驚一乍地弄得他也心緒不寧。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殷棠之並不打算收手,他很快動了真格,終是傷了自己。

    容王忽然俯下身,從靴子裏抽出一把短匕首,把玩起來。

    “皇叔,這是那祀太借我的,別看樣子平平無奇似塊木頭,卻是把削鐵如泥的利器,你那柄劍太長了,我的壬寅白露也是,用着不順手,還是這個好”

    殷秀別終於生氣了,皺眉沉聲道,“阿容,你究竟要幹什麼?你即使砍斷手腳也不會失去做帝王的資格,不要做這些無用功,乖乖聽話,隨我一同回京,我自會安排好住處,那裏足夠大,定不會讓你感到拘束。”

    “皇叔,你可不要替我做主,歷頌我尚且覺得去無可去,我想要大千世界任遨遊,你能滿足我嗎?”

    “你!”

    看着皇叔一臉氣惱,殷棠之卻笑得格外開懷,不過他心中其實是感激他的,他已清楚了皇叔的心意,他不想傷他性命,這樣就足夠了。

    所以,也讓他回報一番吧。

    殷棠之終是抽出匕首,一道寒芒立時乍現,他緩緩將刀尖抵在側腹處,然後定定看向殷秀別。

    “皇叔我確實沒有忘記小時候的願望,可變成女孩子豈會那麼容易?我料想你是等不急的,所以我冥思苦想,總算想到了一勞永逸的一招”

    “阿容,你別!”

    殷秀別以爲他要自戕,幾乎瞬間躍上臺階,與他只相隔幾步遠的距離,就要出手制止,可殷棠之朝他直搖頭,隨即會心一笑。

    “皇叔,我可不想死,你且聽我把話說完”他倒退幾步,才又接着道,“此事說來有些難以啓齒,那白龍祀太知道我想變身女子,曾經逼我看了許多很是隱私的圖畫,不過我也因此瞭解了一些醫理,這裏”

    他用刀尖按壓側下腹,“此處是男子輸送陽/精的關竅,只要破壞掉,就再也無法使女子受孕了”

    聽到這裏,殷秀別震驚地睜大了眼睛,他明白了,阿容他要

    “呵!皇叔,皇室最看重子嗣,一個一無所出的男人有甚資格成爲皇帝?這樣你總該放心,總能放我走了吧?”

    說罷,殷棠之一臉如釋重負,他真的好累,再也不想汲汲營營,爭奪什麼皇位了。

    “皇叔,這萬里江山我讓給你了!!!”

    話音剛落,他便毫不猶豫地刺進匕首,直至盡數沒入。

    “唔!”

    殷棠之疼的悶哼一聲,殷秀別也瞬間伸出了手,他一臉動容,想上前做些什麼,卻終是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定在了原地。

    他出神地望着侄子搖搖欲墜的身形,將手慢慢收了回來。

    阿容說得對,這真的是一勞永逸的一招,一個王朝若想綿延不絕,自然是靠着一代又一代的子承父業,一個明顯沒有生育能力的皇帝,自是會遭到無數人的反對,隨時有可能喪失民心,被顛覆被放棄

    “皇叔我不介意,你大可以昭告天下,就說容王染疫日久,虧壞了身子,再也不能人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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