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青青很想問問他們兩個人的線索,可是又拿不準這個是不是能在這裏說。景燦說過,不能在裏面隨便將自己的線索告訴別人。
她一邊想着,手上動作不停,推開一個個巨大的、軟綿綿的玩偶,它懷裏忽然啪嗒一聲,掉下一個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陶青青舉着手機照了照,確定那東西沒有危險,纔將它撿起來。
景燦和成成也看過來,景燦問:“什麼東西?”
“不知道,”陶青青搖搖頭,用手機照着。成成直接匍匐着湊過來,擠到陶青青身邊,嗓門很粗地壓低了問:“啥啊,我看看。”
這應該是一個八音盒。盒子的正面有個小小的暗釦,陶青青按下去,盒蓋啪地一聲彈開,露出裏面兩隻跳舞的小……兔子。
對,這裏面連八音盒都是兔子跳舞。都不是兩個小人的樣子。
景燦道:“先收起來,別讓其他人發覺。找找這裏還有沒有其他的東西,這個回去再看。”
陶青青點點頭,把八音盒收到懷中。他們繼續找了一會兒,除了廢舊鐵絲、鐵片之外,沒有發現其他的東西。
順着小梯子下了閣樓,依舊從狹縫中鑽出去,把暗牆推了回去,恢復原位。
回到房間中,陶青青把八音盒拿出來,三個人湊到一起研究。三部手機的亮光湊到一起,還挺清楚的。在這個幽暗的小木屋中,讓人覺得有點溫馨。
八音盒上有個發條,陶青青將發條擰緊,卻發現它還是沒有聲音。
“這個是壞了?”成成接過去,翻來覆去地查看。
“也許。”景燦說,“得找東西修一下。紅紅,你的線索可能跟這個有關。”
陶青青:……差點忘了自己在這裏臨時取的名字了。“你也這麼想的?”
景燦淡淡說了句猜的,“如果跟他的線索也有關,”他指了指成成,“他早就蹦起來了,還能這裏玩兒?”
也是。陶青青於是把自己聽到走音調子的事情跟成成又說了一遍,成成倒是不大喫驚的樣子,撓了撓頭髮,“可是這個玩意它不能發出聲音哎,怎麼修理?你們誰會?”
他們都不會。陶青青就不用說了,天天只對着電腦,遇到問題只會開機關機重啓。
景燦沒有出聲,手上託着八音盒,不知道在想什麼。
“可以試試。”景燦忽然說道,“我得想想辦法。這個先放在我這裏吧。”
陶青青想都沒想,就同意了。景燦挑眉:“你不擔心?”
“擔心什麼?”陶青青莫名,“擔心你不還給我?那你又不能用。”
“沒準我的線索也是關於聲音的呢?”景燦饒有興致地看着她,“修好了,我就拿着它自己走了。”
陶青青搖搖頭,“不會的,你都帶着成成這麼一個……嗯,走了那麼多次了,都沒有扔下。自然也不會扔下我的。”
成成莫名地看了看他們倆,不知道怎麼就扯到自己身上來了。
他們討論了一會兒該怎麼修,以及猜了猜誰會是下一隻兔子,才各自去睡,躺下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
這一夜過得很安穩,沒有發生其他的事。
第二天,幾個人都起晚了。睜開眼的時候,依稀能聽到樓下的聲音,似乎其他人都起來了。他們便也起身,打算弄點喫的。成成說,昨天晚上討論得太晚,他睡覺之前就餓了。
說着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陶青青目測他那個腰圍至少有三尺二。
於是他們下樓,直奔廚房。陶青青在廚房燒水,景燦在她身後跟成成說着話。廚房裏面只有他們三個人。
忽然,陶青青聽到有陣慌亂的腳步聲,由遠到近,似乎是直接奔着廚房來的。
她剛來得及回頭,就見一個人已經一臉驚慌地跑向景燦前面站定,嘴裏似乎唸唸有詞,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他跑到景燦面前、背對着陶青青,一手抓住景燦的胳膊,張嘴便開始唱歌。陶青青神色一變。
她的位置離景燦有個一米遠,聽不清。不過,那個人唱的,很可能就是那首“十隻兔子”!
成成大吼:“你在幹什麼!”他說着,卻不敢扯開那個人。
陶青青知道他在顧慮什麼。
這個人他已經開始了,這個時候能打斷嗎?她和成成聽不清楚那個人具體在唱什麼,只是隱約聽到他在唱歌。不過這已經足夠了,沒有人敢靠近。
這動靜把廚房外的人也吸引了過來,但是他們都停留在廚房門口觀望,臉上甚至有一點幸災樂禍的感覺。
陶青青站在原地,腦海中飛速地略過各種解決辦法:把唱歌的人打暈,或者製造巨大噪聲讓景燦聽不清楚,在或者她也湊過去,使這次唱歌不是“一對一”的形式……
他一副非常遲疑的樣子,衝着對面的人說:“我不太確定……你是在唱歌嗎?因爲你的吐字速度好像不是在講話。”
嘎。
歌聲戛然而止。
景燦繼續保持他略帶癡呆的神色,“不好意思啊,我是個聾子,聽不到聲音。平時跟人說話,靠的都是讀脣語。”
那人脖子彷彿生了鏽,咯咯地一節一節地轉過去,看向陶青青和成成。
景燦順着他的目光,順帶解釋:“他們倆也是。我們這個小團體都是一樣的,所以才一起進來,彼此有個照應。不然,很容易死在裏面的,你說是吧?”
說着這句話的時候,他渾身洋溢着慈愛的光輝。
得,一下子陶青青跟成成也成了“殘障人士”。
其他人看向他們的目光都是帶着同情和不可思議。
以及還有那種隨時可能“狗帶”的意思。
陶青青:……
不過,對着景燦唱歌的那個人轉過來的時候,她倒是認出來了,是吉雲哲。
他還是沒有逃過成爲“兔子”的命運。
吉雲哲很是絕望,他於是放開景燦,開始尋找下個目標。
可是目光所及之處,所有人都躲着他。甚至有的人眼裏隱隱露着兇光,似乎只要自己被他選上,就在他唱出來之前,殺了他。
吉雲哲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放到狄溶等人身上,聲音中已經帶了哭腔:“我已經把第一句歌詞告訴你們了,你們能不能……能不能……”
“不行,要是聽你唱了,那我不就是會變成第三隻兔子了嗎?再說,你那個時候只是把歌詞說出來,又不是唱出來,冒什麼險?”
藍菲義正言辭地拒絕,臉上全都是抗拒。吉雲哲像是沒有預料到她這麼幹脆,楞了一下把目光轉向狄溶以及其他人,所有人都是低頭或是轉開臉,不去看他。
只有景燦這貨,看得津津有味。陶青青都不忍心看下去了。
其實吉雲哲對大家是有很大的善意的,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可能也是因爲這個,他纔會冒着風險把歌詞告訴他們,希望避免其他人的死亡。
可是,他們卻這樣對他,在他可能會死去的時刻。
吉雲哲目光茫然地四處看了看,最終,拖着沉重的腳步走出廚房。那背影看起來格外蕭索。
景燦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才轉向陶青青,用口型對她說着:“他不會就這樣結束。”
陶青青眨眨眼,表示贊同,同時忍不住皺眉。景燦這貨爲什麼要一邊做口型,一邊“啊吧”、“啊吧”?
“你這樣太誇張了吧?”趁着周圍沒人,陶青青小聲地勸他:“消停一會吧,小心適得其反。”
景燦挑挑眉,無聊地說:“這裏連個npc都沒有,憋死我了,整天不是喫飯就是睡覺,都沒有消遣。”
所以,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釋放的方法,怎麼能輕易放棄?
陶青青拿他沒辦法,只好給他盛了一碗麪,試圖堵住他的嘴。
做了飯,三個人端着碗走出廚房,把那裏讓給別人。一出去,陶青青就用眼神尋找吉雲哲,但是並沒有找到。
按照規則,他得在十分鐘之內找到一個人,把歌詞唱出來。如果沒有的話……大概還是會變成兔子。陶青青一邊吃麪,一邊思考着說:“所以,不唱出來會變成兔子;唱錯了,會變成兔子;唱給多於一個人聽,也還是會變成兔子。那要是唱給一個人,並且唱對了,也沒有跑調呢?”
陶青青一邊喫着,一邊把幾種情況都給數了一遍,發現唯獨最後一種情況是他們不知道的。
“或許,”景燦敲敲碗:“如果唱對了,就是完成任務,就可以直接就從這裏出去了呢?”
“哪有那麼好的事情啊?”成成表示十分的懷疑,“我們之前進去的隱界,哪次不是留到最後纔出去的,還想提前?不死在裏面就算是好的了。”
“如果是真的呢?”陶青青覺得還是可能的。
“如果是真的,我就倒立拉屎!”成成喫完最後一口,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給自己立了個flag。
……陶青青忍不住加快速度,幾下把碗裏的面喫完,她擔心一會兒喫不下去。反正,她還是更相信景燦的判斷。這個世界的任務已經明確告訴他們了,即便還有沒交代的,也是一些規則,而不是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