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閒早就堅持不住，剛剛那一擊是他的最後一搏，一擊之後，他徹底沒了力氣，眼角流出血淚，遺憾地瞪着無丈掌門。
陸行嵐手忙腳亂地幫師父檢查傷勢，懸業真人知道那一擊的實力，知道自己已經無力迴天，揮開自己的徒兒：“去，拿下……魔族餘孽。”
陸行嵐心思完全不在別處，聽不進師父的命令，道：“我不去，師父，你不能死！”
懸業真人冷着臉命令道：“別管我，保護掌門，拿下魔族……魔族餘孽！”
懸業真人真氣全失，推的這一下根本沒用上力氣，陸行嵐動也不動，固執地蹲守在原處。
百閒仰頭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可惜，太可惜了！”
而幸運躲過一擊的無丈掌門撐起身體，站了起來，走到百閒面前去：“可惜什麼？”
“當然是可惜沒能殺了你。”百閒這話說得太急了，咳了一口血出來，“沒能幫她報仇，真是可惜。”
無丈掌門面色不悲不喜：“確實可惜，她當時被魔族所傷，心志不堅，墮魔瘋癲，已經無力迴天，可你卻自甘墮落，只爲復仇。”
“你可惜我，哈哈哈哈，你居然可惜我！”百閒仰面躺在地上，看着陰沉沉的天空，喊道，“歸厭，你要好好活着，讓他們知道，最該可惜的是他們自己。”
被喊到名字的歸厭早就帶着方雲岐跑。
這一個爛攤子他不想收拾，也沒有收拾的必要。而且無丈掌門只是受了傷，回過神來一定會把他們這些魔族餘孽一個個都殺了，此時不跑更待何時。所以，沒人聽到百閒這聲吶喊。
魔族的族人從百閒行動的時候就已經開始轉移了，這會兒已經差不多轉移乾淨了，原本跟着百閒一起的那些魔看大勢已去，也跟着歸厭一起跑，根本沒人管百閒到底怎麼樣。
方雲岐還沒從剛剛那一幕裏回過神，被歸厭提醒之後纔回過神：“我們好像惹上大事了。”
歸厭皺眉看他：“怎麼？”
“百閒死了，魔族的人躲了起來，九雲山肯定會把矛頭指向你，今天我們如果不去就好了。”方雲岐後悔，今天無論如何不該在廣場露面的。
“他故意的。”歸厭道，“他算準了自己要死，無論今天誰死，修真界都會把矛頭對到我們身上。而且也不能不去，我們能打得過百閒？”
“打不過。”方雲岐老實坦蕩，“算了，聽天由命。”
歸厭嘆了口氣：“還不能聽天由命，所有人都知道我們是魔族幫兇，修真界對我們的敵意會比先前更大，我們不能讓他們知道我們的行蹤，不能暴露青萊山所在，會連累你師父。”
方雲岐一聽他這話就不高興了：“你這是打算再扔我一次？”
“沒這個打算，這次一定一起回去。”歸厭斬釘截鐵，他現在完全不敢在方雲岐面前表現出不確定的態度。明明這人平時脾氣挺好，一聽這個就要生氣，他解釋完，又道，“你上次想的那個辦法，能用上了。”
“什麼辦法？”方雲岐沒懂他的意思。
“扮乞丐。”歸厭道。
方雲岐：……
不過兩個人最後還是沒扮乞丐，因爲方雲岐覺得沒什麼必要，兩人一人一個斗笠，就近打探了一下情況。
九雲山懸業真人死在魔族餘孽手下這件事已經被傳遍了，方雲岐這次終於不是同行的那一個人，他和歸厭兩個人的畫像都被傳了出來，畫像底下標的清清楚楚四個字——魔族餘孽。
方雲岐還有心思開玩笑：“我這次終於是你同夥了。”
歸厭：“別鬧。”
玩笑歸玩笑，兩人還是非常謹慎地回了青萊山。
方雲岐沒敢提前傳信，兩個人還儘量少御劍，小貓咪也沒落下，全程被他護在懷裏，原本一天的路程，愣是走了三天。
方雲岐不確定山下的動盪有沒有傳到青萊山上，不過青萊山很平靜，甚至連護山大陣都沒開。
歸厭來的路上已經聽方雲岐唸叨了一圈他的師父和師妹，依舊覺得奇怪：“你師父，這麼不靠譜？”
“確實不靠譜。”方雲岐道，“不過也太不靠譜了，這種關頭，居然一點也不設防。”
他倆唸叨着上了山，路還沒走一半，半山腰上突然傳來了一聲喊：“師兄！”
是他師妹方小小！
方雲岐一喜，顧不上歸厭，直衝前去，果然看到方小小就站在半山腰處，身上披了一件異常保暖的披風。
如果他沒看錯，這衣服還是自己幫小時候的方小小做的，披風是獸皮做的，當時是給方小小當被子用的，後來小姑娘長大了，給改成了披風。
“師父說你最近幾天要回來，我就提前下來等你了。”方雲岐離開了太久，方小小一聽這個消息就忍不住下山等着，一連好幾天都站在半山腰處等着。
“他的話你也信，是不是被騙少了。”方雲岐拍了拍方小小腦殼，“護山大陣也是因爲這個關掉的？”
“這倒不是。”方小小搖搖頭，“師父說你們肯定會被盯上，我們這個小破山頭這時候越放鬆就越能解除嫌疑，當然，還有就是你要回來，怕誤傷了。”
方雲岐微微一笑：“他老人家想得真周全啊。”
方小小點點頭：“嗯嗯，我也覺得。”
方雲岐仔細看了看自家師妹：“我才離開多久，他給你灌什麼迷魂湯了，你居然這麼幫着他？”
“主要是師父算得真的很準，你看，你這不就回來了。”方小小喜笑顏開，兩隻胳膊纏上方雲岐，“師兄你終於回來了！”
歸厭步子放得慢吞吞的，見他倆差不多敘舊完畢，才上前和方雲岐站在一起。
方小小立刻就對眼前這個長得比他師兄還好看的大哥哥產生了興趣，忙問道：“師兄，這是誰，快介紹！”
“大魔頭。”方雲岐故意嚇唬小朋友，“就是那個修真界都在找的天魔。”
方小小完全沒有被嚇唬住，還覺得好玩：“大魔頭都長這麼好看嗎？我也要當大魔頭！”
方雲岐無語，轉頭看向歸厭：“別當回事，這小孩兒興奮過頭了。”
“沒關係，我就喜歡聽實話。”歸厭笑了笑，看向方小小，“不是大魔頭都長這麼好看的，只有我這個大魔頭才長這麼好看。”
方雲岐：這倆人好像對上號了。
總之，大魔頭給小朋友的第一印象很好，很好地融入了青萊山，甚至比方雲岐還適應這個氛圍，畢竟方小小這孩子一天有半天在氣人，歸厭和她氣人氣到一起去了。
方雲岐回山之後帶着歸厭先去見了玄遊真人。
或許是早有預料，玄遊真人並沒有驚訝于歸厭的身份，反而和方雲岐確認了一下，這位是不是讓他念念不忘的“心魔”。
歸厭早就瞭解過方雲岐心魔的事情，所以方雲岐也沒有避諱他，直言道：“是，我準備找個時間重新閉關。”
歸厭依舊沒放棄他原本的想法：“要不要我幫你？”
“你能和我一起回來，就算是幫我了。”方雲岐道，“你難道不需要閉關？”
玄遊真人對這些旁門左道倒是頗有研究，沒等歸厭回答，他搶先道：“徒兒這你就不懂了，天魔不需要閉關，他們的身體本身就是個巨大的修煉器，修煉全在呼吸之間。”
“這麼厲害？”方雲岐顯然是不太相信，“那你現在豈不是？”
歸厭沉吟片刻：“能與合體期修士一戰。”
方雲岐簡直要瘋，他這百年苦苦修煉，連個丹都結不出，這人的“解放天性”不過一月，居然能躍居“合體期”。
怪不得修士都恨魔族，這修煉速度，肯定招人恨。
不過歸厭實力增長快還是因爲他先前被壓制了百年，所以體內禁制解除之後，實力增長自然快，接下來會慢慢慢下來，方雲岐解除了心結，沒了心魔，想必此次閉關可以有大收穫。
兩個人都需要儘快提升實力，因爲這幫修士除了修煉就是除魔衛道，他們如果沒有能力對付修士，遲早要有大麻煩。
玄遊真人也知道徒弟的心思，他這次出奇地靠譜，居然還順手指點了方雲岐突破的關鍵。
不過方雲岐沒那麼快閉關，他這一個月來幾乎是連軸轉，連好好調息的時間都沒有，所以還是打算好好休息幾天。
小貓咪被帶着逛了一圈才醒，從方雲岐懷裏睡醒之後，發現他們已經到了目的地，迫不及待地衝出來還沒來得及變回原形撒個歡，一旁一隻手一下子拎住了他的後脖頸，脆生生的女孩子的聲音傳過來：“呀，小貓咪！”
正是方小小，這小姑娘平時練功不好好練，就喜歡玩，後山幾乎能玩的都被她霍霍完了，小動物見了她退避三舍，這會兒逮着一個怎麼可能輕易放過。
方小小看向他師兄：“師兄，這個小貓咪能玩嗎？”
方雲岐猶豫了一小會兒，最後還是歸厭出來主持大局：“能玩，小心點他爪子，別劃到手。”
方小小興高采烈地帶着小貓咪走了，小貓咪聽懂了歸厭話裏的意思，默默把爪子收了，心裏發誓等會兒不管怎麼樣都絕不能把爪子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