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厭：“他一個活了幾百年的妖獸，陪一個還沒築基的小姑娘玩一會兒，能出什麼事？”
方雲岐：“說得也是，那就不管了，方小小找到東西玩我也能省心。”
“小姑娘不是挺好說話的嗎？”歸厭不解，“你擔心過頭了。”
確實，方小小隻聽方雲岐一個人的話，在他面前無論做什麼都要提前請示，可謂是乖得不行，但一旦沒了他看着，方雲岐很清楚她能幹出來什麼事。
小貓咪有苦說不出，他一個威風了幾百年的大妖，現在居然被一個小姑娘玩弄於股掌之間，而且還不能反抗。
方小小似乎是看出了小貓咪的心事，揉了一把小貓咪的腦殼：“你好像很不開心哦。”
小貓咪瞪過去：開心個錘子，你讓人這麼玩玩試試。
“原來你不喜歡這麼玩啊！”方小小把小貓咪放到地上，“那我們來比賽跑步！”
小貓咪不動，他懷疑這小姑娘能聽懂他說話，但想想又覺得不太可能，歸厭這樣的怪物能聽懂很正常，一個人類小姑娘也能聽懂，就不太正常了，他晃了晃腦袋，就坐在原地。
方小小蹲了下來：“你到底想幹什麼嘛，你說！”
小貓咪：我說你能聽懂嗎？
“我聽得懂啊！”方小小注視着他的眼睛，“你說嘛！”
還真能聽懂，小貓咪一驚，怎麼他這段時間能遇到這麼多奇奇怪怪的人，人類和妖獸的語言障礙是什麼時候消除的？
小貓咪又試探了一句：你怎麼知道我要說什麼？
方小小也弄不清楚，仔細思忖了半響，才道：“我也不知道，所以你願意和我一起去後山玩嗎？”
小貓咪：當然了，咱們現在就可以去後山玩。
小貓咪本來以爲自己就是換一個地方待着，沒想到這地方居然有第二個可以聽懂他說話的人，小地方果然臥虎藏龍，他再也不用擔心沒人說話無聊得難受了。
小貓咪雖然活了好幾百年，但心智也就是個孩子，和方小小差不了了多少，兩個人小孩一拍即合，妖獸化了實體馱着自己的新玩伴巡視了一遍後山，把躲在各處的動物全都喊了出來。
方小小站在小貓咪身後狐假虎威狗，當了一天的“山大王”。
瘋玩了一下午的方小小回家的時候，方雲岐才知道了自家師妹的天賦異稟。
他白天帶着歸厭四處轉了轉，還在納悶這才方小小怎麼一直沒膩，原來兩個人小鬼玩到一起去了。
方雲岐也知道妖獸和人類的語言障礙難以消除，於是轉而問玄遊真人：“師父，你到底從哪撿來的方小小。”
玄遊真人看了看自己徒弟，開始裝腦子不好使：“我不是和你說過嗎，下山，遛彎呢，就看見了，十幾年，我可記不清楚了。”
方雲岐不信：“可是你怎麼一直記得怎麼把我撿回來的？撿到我的時間比小小時間長吧，快說實話。”
“哎，有你這麼和師父說話的嗎？”玄遊真人豎眉瞪眼，“我這腦子就喜歡忘近事，你怎麼着啊？”
方雲岐知道自己師父十句裏一半都是瞎編的，但他不想說的，真就一句也問不出來，所以乾脆放棄了，看向方小小：“你有什麼不舒服的感覺嗎？”
方小小搖搖頭，眼睛亮晶晶：“沒有，師兄，我今天和小貓咪玩得好開心。”
歸厭默默把他們的對話聽完了，拍了拍方雲岐的肩膀：“我沒看出來有什麼問題，說不定就是天賦異稟。”
方雲岐點點頭，只要是他這個小師妹沒事就行，其他的他倒是不擔心，而且歸厭也說了沒事，這些年方小小除了笨一點也沒什麼問題，他也暫時不提了。
晚飯時間，方雲岐和歸厭一起在廚房準備喫的。
這山上算起來只有方小小一個人需要喫飯，但方雲岐一直都陪着師妹，所以每次都會給自己也準備一點，都坐在桌上喫，有一家人的感覺。
玄遊真人不常回山，但也一向不辟穀，所以師徒三人更像是一個普通的農家。聚在一起的時候都會做飯。
雖然對食物的要求並不多，但青萊山卻從來不缺喫的，後山開了一片果園，還種了稻子和玉米，蔬菜就更不用說，門口就有兩片小菜園。
這些東西都是方雲岐自己弄出來的，他剛上山的時候，因爲玄遊真人太懶也不用喫飯，所以山上沒有一點喫的。方雲岐一場病生了半年多，這半年全靠他師父輸送靈力過活，病好了之後他就決定自力更生，否則自己沒病死，就先餓死了。
後來方雲岐築基之後慢慢辟穀，對喫的東西需求減少，小菜園就種得少了，然後小師妹來了。
方雲岐這會兒在門口拔了幾顆青菜，在水裏淘洗乾淨，燙了個青草，然後弄了個野菜湯。
歸厭壓根沒進過廚房，看什麼都新鮮，生好火之後就一直盯着方雲岐來來回回的身影，時不時問兩句能吃了沒？
方雲岐從罈子裏扒出一碟小鹹菜，道：“你不是不用喫東西嗎？”
“我也可以喫。”歸厭道，“嚐嚐味道。”
方雲岐笑：“藏鋒山不是很有錢嗎？怎麼弟子還饞小鹹菜？”
“修仙之人不重喫食。”歸厭說完，又回憶了一下自己還沒入道之前的伙食，“我小時候就跟在我師父風白真人身邊，不能和其他弟子一起喫飯，所以每次都有人送飯到風白真人的住所，那些人覺得麻煩，一直都是故意冷掉了才送。”
方雲岐聽得心揪起來，半響才道：“以後有我。”
飯菜上桌，碧綠的青菜和醃製的小鹹菜率先被擺上來，然後是湯，最後是每人一碗米粥。
方小小跟着前前後後端菜上桌，等飯菜湯都齊了，衆人坐下來的時候，才意識到，小貓咪的那份忘記準備了。
不過妖獸不饞人間的小鹹菜，見他們喫飯，已經溜出了屋子，給自己找今晚的容身之處去了。
歸厭說着嚐嚐味道，但一點也沒客氣，下去了兩碗湯，比玄遊真人這個平時喫得最多的還多了半碗。
飯後方小小主動拉着師父承擔起了洗碗的重任，把兩個師兄推出廚房，讓兩個人早點休息。
方雲岐和歸厭一起退出來之後，纔想起來一件重要的事。
方雲岐：“歸厭，你介意，我們，今天，那個。”
歸厭還沒從食物的滿足感中脫離出來，看向他：“介意什麼？”
“就是，我們這個地方不大，你只能和我睡了，一張牀。”方雲岐莫名有點說不出口，好不容易說完了，就看向歸厭。
“你不介意就行。”歸厭轉過看他。
方雲岐對上他這個眼神，突然想起來一件關鍵的事，他和歸厭好像一致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那日山洞內的雙修。
兩個人記憶恢復的起始就是那次歸厭入魔之後的雙修，兩個人還沒來得及尷尬就投入了戰鬥，加上過往的回憶衝擊太大，所以這件事完全被兩個人拋之腦後。
方雲岐這會兒一對上歸厭的眼睛，那天的記憶就鋪天蓋地的衝他席捲而來，他低下頭，感覺自己脖子都有點發熱。
還算好的一點是，外面天黑，歸厭大概看不出他臉色不正常。不好的一點是，雖然天黑，但歸厭作爲天魔，視力非比尋常。
歸厭果然發現了他的異常，問道：“怎麼？你介意？”
方雲岐這會兒心臟狂跳，不知道自己在緊張個什麼勁，一聽歸厭的話立刻瘋狂擺手：“不是不是，我不介意。”
“那你……”
歸厭想問他剛剛怎麼了，還沒說出後半句，立刻被方雲岐打斷。
“走吧，一起回去。”方雲岐主動在前面帶路。
兩人一前一後，隔着不大不小的三步距離，歸厭還在思考剛剛自己到底說錯了什麼，但這會兒氣氛似乎不太一樣了，他感覺開口不太合適，索性就默默跟着往前。
方雲岐的屋子被方小小打掃得很乾淨，自從聽說師兄要回來，這地方就一天三遍通風換氣打掃，所以基本和走的時候一模一樣。
臨到牀前，方雲岐有點慫了，主動道：“要不我今晚睡地下吧。”
“爲什麼。”歸厭極度不解，他老是覺得方雲岐怪怪的。
“沒事，我就是覺得，這牀睡不下我們兩個人。”方雲岐對着自己寬大的能躺三個人的大牀閉着眼說瞎話，“地上我也睡得挺好的。”
歸厭一臉“你沒事吧”的表情：“你要覺得不習慣，我睡地上。”
“別！”方雲岐自暴自棄，索性攤牌了，“我突然想起來……那天的……那個。”
方雲岐說得吞吞吐吐，歸厭卻一下子明白了，他倆這段時間默契十足，加上方雲岐這個態度，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好不容易在方雲岐面前放開了的歸厭，一下子又被喚醒那天的記憶，兩個人都不約而同地不說話了。
半響，歸厭開口：“你睡，我出去守着。”
“守着？”方雲岐一愣，“守什麼？”
“萬一有人半夜偷襲呢。”歸厭說完閃身出去，順手關上了門。
半夜偷襲，虧得他能想出來。但方雲岐也想不出理由把人拉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