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厭在院子裏支了個架子，正在烤魚，方小小蹲在一旁捂着鼻子，着急地忙上忙下：“厭哥哥，我就說不能這麼來，怎麼辦啊！”
歸厭坐着不動搖：“肯定能行，我再烤一會兒就行了。”
方雲岐皺着眉頭把視線移到烤魚身上，那東西已經一團焦黑，看不出本來面貌了。
他實在看不過去，緊趕兩步走過去，奪過歸厭手裏的魚，問：“你們幹什麼呢？”
歸厭剛要反駁，但看見來的是方雲岐，一腔話全都憋了回去，眼睛看着方雲岐的臉，愣是一句話都沒說。
方小小就怕師兄生氣，一聽他問話，立馬縮成了小球，不動了。
方雲岐嘆了口氣：“怎麼都不說話？”
還是歸厭，他指了指方雲岐手裏的魚：“我去後山抓來的，一條燉了湯，另一條想烤來喫。”
說完，歸厭垂眼看向地面，臉色有些不正常的紅，慌亂起身往小廚房去：“我去看看湯。”
方雲岐一頭霧水，感覺歸厭好像不敢和他說話一樣，但走了一個還有另一個，他看向方小小：“這怎麼弄的？”
方小小委屈，這又不是她弄的，問她做什麼，但“肇事者”已經跑了，方小小實話實說：“厭哥哥說你快醒了，想給你弄點好喫的。”
“我是問你，你們誰這麼大本事，把……把魚烤成這樣？”
方雲岐納悶，這東西有這麼難做嗎？
“這你要問厭哥哥，我和他說了，要把鱗片去掉的，他說烤魚不用去鱗片。”方小小認真道。
方雲岐：“他說你就信了？”
方小小理直氣壯：“我又沒烤過。”
方雲岐：……說得有道理。
方雲岐把手裏那團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埋在了小菜園裏，然後將烤魚的架子重新規整了一下，看向屋頂閒着沒事的小貓咪：“小貓咪，能不能幫我去後山多弄兩條魚？”
小貓咪左右無事，而且方雲岐現在的修爲好像突然高了許多，他估計自己打不過，所以只好乖乖聽話，點頭奔往後山，風似得跑了。
去廚房看魚湯的歸厭久久沒有動靜，方雲岐想起他剛纔彆彆扭扭的樣子，總覺得不太妙，收拾好東西就起身去了廚房。
魚湯大概是方小小弄的，用小火煨着，小火苗搖搖晃晃的，看着要滅了，歸厭就坐在火前看着，沒有動手的意思，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方雲岐上前抽了一根柴，仔細填進去，火苗慢慢變大，變成了穩定燃燒的火焰，他偏過頭，看向歸厭：“發什麼呆？”
歸厭神色明顯不自在，往後躲了躲，眼睛被火光映得亮亮的，眼神卻躲躲閃閃：“看火呢。”
“你知不知道，”方雲岐開腔，語氣嚴肅道，“不管是烤魚還是燉魚，魚鱗一定要刮下來的。”
歸厭被他前半句嚇得心都懸起來了，誰知道他接了這麼後半句，心裏七上八下，面上還要滴水不漏，歸厭點了點頭：“知道了。”
“下次要做什麼東西先問我啊，方小小也不靠譜，這十幾年都是我做飯的，她就知道喫。嗯……也算會做吧，魚湯做得就挺好，不過她畢竟做得少，很容易被你帶偏。”
他終於後知後覺地反應了過來，聯繫前後歸厭的態度，覺得其中必定有事，於是問道：“你怎麼了，是出什麼事了？”
“沒事。”歸厭抿了抿脣，“魚湯好了。”
“魚湯能多燉一會兒，你先告訴我你怎麼了？”方雲岐湊過去，“是不是肩膀的傷有問題，你們魔族被劈了是不是會更嚴重？”
歸厭從想清楚自己的目的之後，滿心都是奇奇怪怪的念頭，但方雲岐對他是什麼態度他是知道的，現在不是表白心意的時機。
歸厭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緒，哪敢讓方雲岐湊近幫他看傷口，但又不敢把人推開，怕自己行爲刻意。如此，他只好小幅度往後偏轉身體，不讓他碰自己的肩膀。
歸厭的衣服從一開始就沒換，後來捉魚的時候弄溼了才換下來，所以肩膀的傷處看不見，方雲岐從頭到尾都沒好好看過傷口，這會兒歸厭又死活不讓他，他急了。
仗着自己還是個病人，方雲岐強硬了一把：“你別動，我傷也沒好。”
歸厭一下子“乖”了。
方雲岐小心翼翼把歸厭肩膀上的負累扒開，去看右肩的傷處。
傷口已經被處理過，天魔身的傷口恢復速度很快，不過這一道不同，渡劫天雷的傷不是普通的傷，自然也不會快速恢復。
掀開最後一層紗布方雲岐看到了那道傷口，深可見骨，因爲被靈力修復過，沒有流血，皮肉全都翻了出來，顯得尤爲可怖。
方雲岐下意識就要擡手再幫他治療一遍，但他還沒來得及動手，就被歸厭抓住了手腕。
歸厭：“玄遊真人已經幫過我了，你難道比你師父還要高明？”
方雲岐收回了手，他師父人不靠譜，修爲放在那，他確實比不過，不過他還是覺得觸目驚心：“怎麼這麼嚴重？”
“也沒多嚴重，不妨礙我動作。”
歸厭終於有了機會掙脫方雲岐，火速起身，晃了晃自己受傷的胳膊給他看：“看着嚇人而已。”
方雲岐看着都要嚇死了，立馬扶住此人胳膊：“行，別動了，我知道了。”
他倆談完正事，終於有空看了一眼鍋裏的魚湯，湯色已經發白，看樣子是已經差不多了。
“我讓小貓咪去捉魚了，等會兒我給你烤個魚。”方雲岐拿勺攪了攪湯，“這個能喝了。”
他拿碗盛了大半碗，遞給歸厭：“給你。”
歸厭剛要接過去，方雲岐手一頓：“等等。”
歸厭以爲湯有什麼問題，忙問：“怎麼？”
方雲岐滿眼都是關切：“你胳膊受了傷，我幫你。”
幫？怎麼幫？歸厭心裏頓時警鈴大作。
還能怎麼幫，當然是喂他喝。
果然，方雲岐舀了一勺湯，放到嘴邊吹了吹：“來，張嘴。”
歸厭感覺他動作過於親密了些，一時間拒絕也不是，喝了也不是，他僵在了原地，眼神瞟了瞟奶白的湯色：“要不，我自己來？”
方雲岐臉上的笑容慢慢退卻了：“你是不是介意……”
他話未盡，歸厭卻明白了他的意思，還是上次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