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厭搖搖頭，帶動面紗輕輕晃動：“不疼。”
“我想不通，修真界一向視心魔如洪水猛獸，你既然可以煉化心魔，爲何他不用你的能力將心魔消滅，反而將心魔剝離下來？”方雲岐看向歸厭，“他要用心魔做什麼？”
歸厭依舊是搖頭：“除了幫他修煉之外，旁的事，他都沒有讓我知道。”
“你這個師父，倒真是……”
方雲岐笑了笑，沒說下去，但話裏的意思歸厭卻是一點不漏地聽全了。
他這個師父，從頭到尾都在利用他，一點真心都沒漏給他。
方雲岐眼看歸厭又要沉默，忙把話題轉了個彎：“那你氣息泄露又和這個法陣有什麼關係？”
“還不太清楚，我幾乎感受不到這個法陣的影響，當初他也是這麼告訴我的，說我不會有任何感覺。”歸厭道，“而且他的陣，我不一定能破。”
方雲岐寬慰他：“不着急，他們只能找到附近，沒找到青萊山上，說明就算是陣法有問題，他們也無法完全確定你的行蹤，這期間，你可以找找破陣的方法。”
“好。”歸厭同意，“還有一件事，我們或許可以去藏鋒、九雲兩處附近再看看。”
“什麼？”方雲岐道，“爲什麼要去這麼危險的地方？”
“只憑山腳下這點消息還是不能確定仙門動向，而且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方雲岐本來不太同意要去這麼危險的地方，不過剛剛小二的話讓他有了危機感，歸厭又如此堅定，他也怕仙門的人已經盯上了他們，既然已經下山，不如直接去刺探一番，看看仙門的追查到底到什麼程度了。
他點頭認同：“好，去看看。”
說好了出發，兩人一刻也沒有停下，喝完茶，兩人一同下樓，準備就此離開。
但正巧，兩人剛剛下樓，就見門外來了一行人。
這些人一看就不是鎮子上的人，衣着統一，佩劍雖然沒有外漏，但眼尖的方雲岐還是看出他們的包裹能裝一把劍，也是仙門弟子。
方雲岐立刻就拉着歸厭折返上樓，這一行人或許能帶來什麼新的消息，兩個人重新坐了下來。
“先聽聽他們說什麼。”方雲岐看向歸厭，“等會兒出發也不遲。”
歸厭點頭，桌上的茶重新重新滿上，歸厭專心聽了聽樓下的動靜。
這些人被小二招待到一處桌上，也只是要了一壺茶，然後和小二打探情況，大致內容和他們差不多，聽到最近這裏來了不少人，這幾個人也沒說什麼，讓小二下去了。
等小二離開，這幾個人就開始壓低了聲音談論起魔族的事來。
一人道：“這個天魔，聽聞之前是藏鋒山掌門的首徒，也不知道他是怎麼迷惑了風白真人的。”
另一人冷笑道：“不難猜，說不定是風白真人勾結魔族呢。”
又一人勸道：“這話可不敢亂說，龍湖鎮一戰，九雲山長老掌門一死一傷，現如今，論修爲風白真人已經無人能比，藏鋒山是人盡皆知的天下第一，若真是勾結了魔族……”
“呵，有什麼敢不敢的，藏鋒山這次疫病，說不準就是風白真人和魔族一同搞出來的。”最開始那人笑了一聲，“藏鋒山都倒下的時候，下一個還不知道輪到誰呢。”
一時間幾個人都不說話了，過了好半響纔有人道：“這疫病來勢洶洶，先前只聽說是在藏鋒山山下村民身上有發現，感染不到築基修士，怎麼這纔多久，藏鋒山的築基都倒下了？”
“是不是魔族另說，可這疫病會不會真的傳染。咱們門派除了師兄，餘下的可都是金丹以下。”這人聲音有些害怕。
……
歸厭聽得清清楚楚，方雲岐也聽了個七七八八，兩人隔着面紗看向對方，都覺得有些震驚，但這些人還在店裏，他們不好交流，怕被發現，於是只默默待着，聽樓下時不時傳來的三言兩語。
兩個人也在這些話裏搞清楚了前因後果。
龍湖鎮一戰之後，九雲山最強的長老死了，掌門雖然沒事，但在此戰中跌落境界，正在閉關，怕是沒幾年出不了關。
而藏鋒山，先前山腳村民所得的疫病重現，這一次，不是山腳的村民，而是仙山的修士，聽這些人的意思，幾乎是所有築基的修士全部淪陷。
方雲岐震驚之餘，看向歸厭，上次的疫病，是小貓咪的幫忙解決的，雖然解決了，但他們並沒有找到真正的疫病源頭在哪裏。
樓下的修士只是找個地方打聽一下情況，這地方一眼望到邊，大家也不在這裏耽誤，隨即離開。
目送人走遠之後，方雲岐立刻就站了起來。
方雲岐點點頭，還是問了出來：“你覺得這件事，是誰做的？”
“疫病？”歸厭道，“你覺得是人爲。”
方雲岐之前就懷疑這疫病來路問題，現在幾乎更加確定了，道：“之前的村民染病，卻不傳染修爲更高的修士，現在的修士染病也是一樣，只有金丹以下受損，哪裏的疫病會如此精準。我只是不明白，究竟是誰有這麼大的能力？”
歸厭面紗下的眼神忽明忽暗：“這個人一定就在藏鋒山。”
“你有猜測？”方雲岐道。
歸厭只搖了搖頭。
方雲岐也不沮喪，道：“現在儘快出發，直接去藏鋒山。”
歸厭一笑，不知道這人怎麼突然又這麼積極了，不過他們本來就是要走的，這會兒也不多耽擱，出了茶館。
御劍而行，這段距離根本不算遠，最多半天時間，不過方雲岐有些着急，所以走得急了些。
歸厭已經不修習仙門功法，加上本來不是劍修，所以從不御劍，這會兒就和方雲岐一起站在他的劍上。
這把劍歸厭也認識，是之前在魔窟的時候，他找來的。
方雲岐已經修到了元嬰還沒找自己本命劍，手裏有什麼就用什麼，一點也不挑剔。
歸厭站到方雲岐身後，手有些無處安放，最後無奈地抱在胸前。
方雲岐覺得他奇奇怪怪的，拍了拍自己的腰：“來，扶住。”
歸厭眼神掃了一圈，有些不自在，但聲音鎮靜：“我不扶也行。”
“我現在特別快，你確定穩得住，我等會兒可不會保留的，會使出全力，你堅持不住了可怎麼辦。”方雲岐一臉自信，“扶着腰。”
歸厭心裏想着事，聽他的話就有些耳熱，心想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哪有人這麼說話的。
不過既然都這麼說了，歸厭再拒絕就不太好了，他擡手，搭上方雲岐的腰：“扶住了。”
歸厭手指修長，加上方雲岐身形單薄，雙手附上去的時候，幾乎將他整個腰都裹住了一般。歸厭本就是想扶卻不敢扶，所以只虛虛搭着，不敢使勁。
在方雲岐這，他只感覺腰間像是被撓了一下一樣，有些怪怪的，但他只皺了皺眉頭，沒敢說話，畢竟是他剛剛讓人扶穩的。
不過這麼也不是辦法，方雲岐御劍不能分心，只好手動調節了一下歸厭雙手的力度，握着他的兩隻手使勁拍了拍，示意他使點勁，不要撓他癢癢。
歸厭默默吞了吞口水，心裏有些緊張，但還是扶穩了，見方雲岐沒什麼反應，還試圖在他腰間動了動，幾乎是摟住了他的腰。
他有些驚訝手下的觸感，怎麼會這麼細？明明他們是一起喫飯，一起睡覺，怎麼好像方雲岐這腰就像是一層薄紙一樣，一隻手臂就能環住。
歸厭幾乎忍不住把自己的手臂環緊，他上次這麼抱着方雲岐的時候，還是雷劫救人的時候，不過當時危機關頭，他完全不記得是什麼感覺了，他現在想找找當時沒來得及體會的感覺。
方雲岐專心御劍，但也感覺到了自己腰間越來越緊的手臂，有些疑惑：“歸厭你是害怕嗎？我真的飛得有這麼快嗎？”
歸厭抿脣，一時間不知道怎麼答話。
方雲岐只當是他被嚇到了，又問了一遍，邊問邊把速度降了下來。
歸厭鬆了鬆手，聲音比方雲岐還冷靜，嘴裏卻道：“確實有些快了，我有點害怕。”
方雲岐：……懷疑這人故意的。
方雲岐還真懷疑對了，但歸厭撒謊不帶打草稿的，冷冷清清一句話，一點也不心虛。
“你剛剛還不扶，這會兒又怕了？”方雲岐打趣他，“我還以爲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歸厭暗忖：確實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漏了心事。
他這些天想得清清楚楚，方雲岐對他什麼態度他一清二楚，現在貿然說出來，恐怕方雲岐對他的態度還是和之前那次雙修一樣，只要不提就當沒發生過，還能當朋友。
歸厭不想當朋友，要麼當道侶，要麼……
想到這，他陷入沉思，如果當不成道侶，他會捨得離開方雲岐嗎？
方雲岐又感覺歸厭的手有些不老實，他轉了轉頭，喊了一聲歸厭，沒人回答他。
他索性大聲了一點：“歸厭！”
“怎麼了？”歸厭回過神來。
方雲岐皺眉：“你抓得太緊了。”
聞言，歸厭立刻鬆了鬆手，這次他將手挪了挪地方，搭在了對方肩膀上，這件事，還需要慢一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