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雲岐默默把劍抽了出來,看也沒看歸厭一眼:“先解決眼前的。”

    歸厭莫名打了個冷顫,感覺方雲岐沒說出的下半句就是:再解決你。

    不過當前形勢容不得他想太多,只簡短道:“好。”

    兩個人不分先後,把自己的後背交給對方,目標一致對外,方雲岐手中持劍,歸厭雙手聚氣,向陸行嵐攻了過去。

    陸行嵐一行一共二十五人,期中藏鋒山各長老門下弟子十三人,餘下爲九雲山的人,這一行人除了藏鋒山兩名元嬰修士之外,其餘都是金丹期修士。

    陸行嵐雖然只是金丹,但時常教導師弟們練功,交手經驗多,加上他們人多勢衆,所以並不怕方雲岐這個剛升至元嬰的。

    他們怕的是歸厭,這個天生的魔頭,到底有什麼魔力,下山之後先是帶領魔族殺了九雲山一位長老,此次又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藏鋒山。

    兩人衝上前來的時候,這些人還有些謹慎,但他們立刻就注意到,這倆人不是衝他們來的。

    他們要跑!

    他們藉着氣勢,想要直接殺出重圍,趁沒人圍攻的時候,先跑。

    陸行嵐劍都舉起來了,結果倆人直接繞過了他,直接往另一個方向去了。

    好不容易找到了人,掌門還下了殺令,關鍵是這兩個人還在自己面前跑過一次,這一次,說什麼也不能再把人放走。

    反應過來的衆人立刻揮劍暴起,勢要將兩個人斬殺於此。

    見狀,方雲岐橫劍架在胸前,轉頭給歸厭使了個眼色。

    默契讓歸厭立刻明白了方雲岐的意思,他雙手結印,拉出一個巨大的法陣來,踩着方雲岐的橫劍,他高高躍起。

    下一瞬,所有人都被歸厭的動作所吸引,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空中那個壓迫性的法陣。

    這法陣他們沒見過,但萬法相通,他們能看出不是個什麼好東西,推測是個大型的束縛陣。而這會兒人羣過於集中,一旦他們被困,這兩個人還是能跑。

    儘管方雲岐就站在他們面前,這些人也不得不擡手先擋住歸厭的法陣。

    方雲岐見他拖延住了這一衆人,轉身擋住陸行嵐的飛來一劍,將人揮了出去。

    陸行嵐滿眼怒氣:“爲何要幫着魔族?”

    “我爲何不幫?在我這裏,他只是我的……朋友,不是人人得而誅之的天魔”方雲岐笑,“你又爲何要殺他,爲了你的仇恨?”

    “那是當然,殺人償命!”陸行嵐殺紅了眼,又是一劍。

    方雲岐轉身躲過,有些無奈,這事大概是解釋不清了。

    但明知道他聽不進去,他還是想要辯解一句:“陸師兄,你當日在場,我們什麼都沒有做,魔族都是些老弱病殘,你那日也看見了,你一人一劍都能蕩平魔族,殺你師父的人已經死了。”

    他說完這一段,立刻閃到一旁,見仙門弟子們合力抵抗歸厭的法陣,法陣搖搖欲墜,已經要撐不住了。

    方雲岐原本就沒想要傷人,這會兒也不想和陸行嵐纏鬥,說理又說不通,他反手一劍揮出去,化爲數道劍光,將陸行嵐裹在其中,暫時困住了他。

    “歸厭!”方雲岐喊了一聲,“我們先走。”

    歸厭點頭,再次給法陣加力,仙門衆人承受不住如此威壓,終於潰散開來。

    方雲岐御劍而起,一隻手伸出去要拉住歸厭,在兩人剛要抓住對方的時候,方雲岐心中一動,臨時拐了個彎躲過一道來自身後的攻擊。

    只見陸行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從劍光之中掙脫了出來,他身上素衣碎了幾縷,拿劍的那隻手臂被血染紅了。

    “你們,一個都不能走。”陸行嵐眼睛赤紅。

    方雲岐被他那突如其來的一下擊落,這會兒被幾個修爲好一些的藏鋒山弟子圍住。

    歸厭迅速從圈外飛身來到方雲岐身邊,負手而立,周身雖然收了魔氣,但看起來依舊狂妄無比,剛剛那些被他壓制的弟子無人敢動,只拿劍指着。

    陸行嵐撥開人羣,看向左右兩個藏鋒山弟子:“多謝幾位師兄,請你們先放下劍。”

    兩位見他孤注一擲的模樣,明白了些什麼,勸道:“這兩人奸詐狡猾,陸師弟萬萬不可。”

    陸行嵐持劍向前,轉身道:“藏鋒山和九雲山的師兄師弟們,今日幫陸某做個見證,我要幫師父報仇,天魔,我親自來殺。”

    說完他看向歸厭:“我同你單獨交手。”

    歸厭沒看明白他的意思,這站着一堆人,不一起上,陸行嵐一個金丹,說要單獨和他交手。

    歸厭當即就想脫口而出問問他腦子怎麼了,但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他“高冷病”犯了,只疑問道:“你確定?”

    “我替師父報仇,不牽扯他人,方雲岐說他只是你的朋友,那我就不爲難他。”陸行嵐看向歸厭,“今日,你殺了我,九雲山不會與你尋仇,我殺了你,此樁恩怨就到此爲止。”

    歸厭聽到“朋友”兩個字,眉頭下意識一挑,心情突然就降到了谷底,冷聲道:“那你有沒有想過,你殺不了我?”

    方雲岐不知道陸行嵐居然真的把他的話聽進去了,這會兒還和歸厭轉述了一遍。

    當時他有些不知道怎麼形容兩個人的關係,所以只說了朋友兩個字,他們明明也不算是朋友了。這會兒被歸厭聽來,想必會不太舒服。

    方雲岐一聽他的語調就知道這人要生氣,他反手抓住了歸厭手腕。

    有些話不好在面上說,方雲岐註釋着歸厭帶着涼意的視線,用指尖在歸厭手裏寫了幾個字。

    【朋友的事我和你解釋,別傷他。】

    要不是光天化日,歸厭肯定要好好聽聽這個解釋,可惜,面前還有一場邀約,他短暫地握了握方雲岐的手指,表示“可以”,然後才轉向陸行嵐。

    “既然你如此盛情,那就讓大家做個見證。”歸厭道,“不過,還有一個條件,我贏了,放我們走。”

    他眼神掃向四周,那些人的劍依舊都沒放下,但被他這個充滿威懾力的眼神掃到,都有些握不穩手裏的劍。

    陸行嵐點點頭,看向身後的師兄弟們,微微欠身:“拜託各位。”

    兩個人面對面站定,四周的人都往後退了退,方雲岐也往後退了兩步,眼神死死盯着歸厭的背影。

    既然歸厭答應了那就會做到,方雲岐從來都相信他。

    陸行嵐起勢就是一招致命劍招,他看着冷靜,其實這一招就能看出他已經完全崩潰了,明知不可爲,爲什麼還要拼上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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