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心思去留意莫子寒這輛天藍色奔馳值多少錢，而是將我這些天龐家子女發生的事情詳細地對莫子寒說了一遍。
“你說那位龐子陽同學就是死者的學生？怪不得當時你看到荷魯斯之眼的時候會是那種表情。”
開着車子，莫子寒眉頭微微擰起，從她的表情裏我見了從未在她臉上見過的深邃。
“我聽說，兇手被抓住的時候坦白，就是看女老師年輕漂亮獨自走夜路才起了歹意，但是總覺得沒那麼簡單，雖然案子已經結了......”
“誰告訴你案子已經結了？”
聽到這裏莫子寒突然插話，而我則是微微一愣有些不確定的反問：“兇手不是都抓住認罪了嗎？怎麼還不能結案嗎？”
“你見到警方公佈法院宣判結果了？兇手抓到了但你能保證他就是主謀嗎？只要案子還有疑點警方就會一直追查下去。”
面對我這種法盲莫子寒沒不耐煩，反而隨口解釋道。
“我確實還沒看到後續報道。”
經莫子寒這麼一提醒我頓時也想起了這一茬。
“你看看這個。”
接着，莫子寒從車上的文件袋裏抽出一張照片丟到我手裏。
望着照片上那個用粉筆畫出來的圖案，我看了半天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了。
“這不會是在兇案現場發現的吧？這是牛頭嗎？”
專心開着車子的莫子寒聽到我這一句話忍不住鄙視了一眼，解釋：“什麼牛頭，這是古希臘獻祭用的羊頭圖騰。”
“獻祭圖騰？它跟案發現場的屍體有什麼關係嗎？”
“從目前的調查來看關係不大。”
似乎對我的提問莫子寒絲毫都不在意，想到這裏我就多問了一句。
“你不會是警察吧？昨晚我看你在案發現場進進出出......但是看你的模樣又不像......”
“我？警察？我只是個普通的歷史系研究生，我的導師被邀請來協助破案我是他的助手也就一併跟來了而已，說白了就是個苦力。”
“歷史研究生？”
“對，研究世界古代歷史。”
莫子寒回答。
我出社會這幾年接觸過不少偏門職業的人，但這研究歷史類的學者還是第一次遇到。
“你又是幹什麼的？”
這一次輪到莫子寒提問。
“我是個自由職業攝影師。”
不敢再賣弄以前的記者身份，我將失業的自己儘量包裝的高大上一些。
“自由攝影師？那就是沒工作咯？”
誰知道，莫子寒這丫頭一點情面也沒給我留，當衆就揭穿了我的包裝，而且還把能凸顯我能力的職業兩個字給去掉了。
“也不是這麼說，我以前過的都是朝九晚五的生活，過久了總是會膩的，偶爾換一種生活方式也不錯。”
我掙扎辯解道。
“我們正在找一個拍攝助理，要熟悉暗房喫苦耐勞能出遠門週末時間能隨叫隨到的人，你有興趣嗎？”
“我剛換了個工作就是想過的輕鬆點......”
“工資五千月結。”
“但你都說得這麼有誠意了，我不答應反倒顯得我矯情了，什麼時候上班？”
“那沒問題，我本來就是攝影記者技術絕對過關。”
一拍胸脯，我說的信誓旦旦。
半個小時的車程，我們兩人就聊了半個小時，當她送我到住所附近並約定好明天帶我去拘留所看被帶走的龐子英，當然這期間老龐已經因爲閨女的事情忙得沒空再理我了。
躺在牀上，我想起今天莫子寒給我看的那個獻祭用的羊頭圖騰，於是爬起來跑到電腦桌旁取出紙筆唰唰地照着手機上留下的圖片畫了下來。
將畫好的羊頭圖騰貼到荷魯斯之眼的旁邊，看着這兩個象徵意義完全相反的古圖騰我大腦是一片空白。
面對這個未知的知識領域，我目前有兩個選擇。
一個是探尋挖掘這些符號跟案件的關係，另一個就是什麼也別做老實地給莫子寒當攝影師安安心心領工資過自己的日子。
要按以往我的尿性，百分之一百是選擇後者。
但我想起了老龐和他的一雙兒女。
老龐對我算不上是有什麼恩情，我們之間的友情更算不上什麼生死之交，但面對龐子陽這個孩子的時候，從他的臉上我看到了求助的眼神。
冥冥中我總覺得這些枉死的人和這些圖騰符號的背後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操控着。
而且我相信有這種感覺的人肯定不止我一個，莫子寒和警方多半都已經猜到，或許他們早已經展開針對性的研究行動。
這一晚上，我睡得不是很好，躺在牀上翻來覆去滿腦子都是龐子陽被帶走時的表情，這妮子以前是個十分優秀的學生德智體美勞樣樣都是第一，短短兩三年其變化之大讓我大感喫驚。
好不容易熬到東方剛剛亮起魚肚白，睡意剛來的時候莫子寒的電話就打來了。
“早啊！”
我拉着長長的哈欠，下撥接聽。
“八點鐘，圖書館門口集合。”
說話言簡意賅，我確定就是莫子寒這丫頭。
月薪五千就算沒有五險一金在我們這種小城也已經算是十分不錯的待遇了。
但後來我才知道我這五千塊掙得比人家每月兩千五的累了不止一倍，最要命的是當你去面對那些形形色色的悲劇案件之時......心總有一種被刀刮的感覺。
出門前再檢查一次裝備，鏡頭有沒有帶齊，備用存儲器，充電寶數據線應急包，感覺就像從前跟着編導出去錄製節目前的準備一樣。
騎着我的座駕來到市圖書館門口。
莫子寒已經早早地穿戴整齊站在臺階處等我，在她的腳邊還有幾捆又厚又大本的書籍，看樣子哥們第一天上崗就得當苦力了。
“我們今天先去拘留所見一見你那位叫龐子英妹妹。”
十分主動地打開車子後備箱，莫子寒看着我朝地上那幾捆書努了努嘴。
哥們也不是那種不識趣的人，費了一番功夫將書和我裝設備的揹包搬到她車後備箱發現這些書還真不是一般的沉，我這百八十斤抱起來就走的體格在搬這些書的時候竟然被壓得直不起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