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畢天書的意思,也知道他在害怕些什麼——此刻畢天書的手在背後發抖,通過詭舞者符文的感應,恐懼的氣息明顯得像是在冒火一樣。
他無疑就是這場混亂的罪魁禍首,甚至可以說是幕後黑手,季遐一箭射去,不僅破壞了他的殺人計劃,而且還讓他被白麪具抓到,現在看來,他在活動的過程中‘嚴重違規’已經跑不掉了。
只是,現在的情況與地球上有所不同。
在地球上,自然是殺人要償命或者無期徒刑,殺人未遂也要按照情節判罰。
但就算是地球上,也有串通僞證、庭外諒解的情況。
這裏之所以不能殺人,是因爲活動委員會的規則——剛入場前,白麪具就特地警告過,唯一兩種嚴重的懲罰,一種是違抗管理者,一種就是殺人。
所以對於現在的畢天書來說,唯一的希望只能寄託於季遐——季遐說他們是在切磋,以此混淆是非,也許就能讓畢天書脫罪。
那麼……
季遐在這一瞬間有些猶豫。
以地球上好市民的觀念而言,畢天書殺人未遂,罪證確鑿,只能該被送去蹲大牢纔對。
但這裏已經不是在地球了,指望好人有好報、惡人認罪伏法,雖然不能說不行,但確實沒什麼好處。
而且這次活動本來就不正常,也似乎是一次偶然纔出現的線下活動。
正常情況下,業主們也不會互相見面。
就算放畢天書一次,他也不見得有什麼害人的機會,更何況別人的死活非要說話,好像也跟季遐沒什麼關係……
不過季遐又暗自嘆了口氣,心中卻早已經有了決定。
“不行。”季遐簡單直白地說道,“你就是殺人犯,我親眼看到了,之所以射你的手,就是爲了阻止你的惡行。”
畢天書瞳孔收縮,全身不自覺地抖了起來:“別胡說,我和你真的是在切磋,四季長青,求你了。”
季遐搖頭:“我看到了,你在用刀刺傷叉燒小杰,如果不是我那一箭,他就要被你給殺了。”
“你跟叉燒小杰的關係明明不好,你知道你是在聖母嗎?”
“我要放了你纔是聖母。”季遐說道,“你這種人,連人命都不在乎,我還有點怕哪天背後捅我一刀子呢。”
啪!紅面具用尾巴敲了一下臺子:“既然如此,事情已經很清楚,所以業主畢天書殺人未遂,構成嚴重違規,沒問題吧!”
幾個白麪具在旁邊唱和:“經理哥英明!”
紅面具又問畢天書:“既然如此,那罪人你認不認罪?”
畢天書咬牙切齒地說道:“我不認!我無罪,我沒有殺人!”
他指着季遐、自暴自棄地說道:“殺人的明明是他,他用箭射我的手!你們看,這也是殺人,他想殺我!”
紅面具搖頭:“他說他是看到你行兇,所以出手阻止你的——上面有規定,見義勇爲的誤傷不算違規。”
旁邊白麪具也說:“他比你厲害多了,他要殺你,你還能活着站在這裏?”
畢天書渾身都在抖:“不,不能這樣算,其實殺人的根本就是他,明明是他想殺害跟他有舊怨的叉燒小杰,我跟叉燒小杰一點關係都沒有,之前都沒說過話。”
之後看紅面具沒有立即說話,畢天書彷彿燃起了某種希望:“沒錯,就是這樣,殺人兇手根本不是我,是他纔對,我是爲了救叉燒小杰才捱了這一箭的。”
不過嘆完了氣,旁邊的白麪具都在看着臺上的紅面具,還是沒有說話。
季遐感到了一絲荒謬,忍不住說道:“你狡辯也沒用,我射箭的時候,叉燒小杰明明已經被你刺傷了。”
畢天書卻激動地指着季遐,繼續胡攪蠻纏:“不對,根本不對,你在胡說!”
他又說道:“你的話裏有矛盾,爲什麼你在女生特等席,但又能射到這邊?明明當時燈都黑了,你那麼遠怎麼可能看到我在殺人?這說明你在說謊!你是提前瞄準了叉燒小杰射的!”
“你這……”
季遐還沒辯解,畢天書不顧一切地大叫了起來,把季遐的聲音蓋了過去:“不對!閉嘴!你纔是在胡說!”
一個白麪具忍不住說道:“但你說的那個受傷的人,他身上的傷是你造成的啊。”
畢天書激烈地說道:“他就是事先看到叉燒小杰的位置,所以纔想殺他的,我保護了叉燒小杰,他要不是我纔會死。”
然後又慌不擇言地辯解:“我刺傷他是誤傷,你們剛纔不是說了嗎,見義勇爲的誤傷不違規,所以我無罪!”
“行了行了。”白麪具也忍不住了,“住口。”
之後畢天書還要胡扯,卻被砸了一槍托。
不過白麪具緊接着看向中間的紅面具:“經理哥,您看呢?”
紅面具的豬人沉吟着:“有點棘手。”
“經理哥您是覺得這人說的對?”
“我覺得兩面都有些道理,你們覺得呢?”
其他白麪具面面相覷,角落裏的一個白麪具說道:“我覺得這人就是在狡辯,他的話前後矛盾,而且不管怎樣,刺傷無辜者的是他。”
紅面具卻嚴肅地說道:“如果他是爲了見義勇爲,所以刺傷了別人,確實可以原諒。”
“經理哥英明!”其他白麪具奉承了起來,並且有人推了一把剛纔提意見的白麪具,“你小子懂了沒有?”
“懂了懂了……”
季遐目瞪口呆。
“喂喂,你們講點道理啊,看一看時間也知道我是看到他傷人之後纔出手的。”
季遐忍不住辯解了起來,然後也被砸了一槍托:“老實點!”
這一下勢大力沉,剛纔畢天書捱了一下,季遐還覺得沒什麼,但他自己胸口被砸了一下,氣都要喘不上來了。
但他必須得說,畢竟這紅面具居然真的在猶豫……
這人長得就很豬鼻,腦子也是豬腦子嗎?
季遐忍不住心想,把畢天書放了也就算了,別真給這羣傻子把自己給搭進去了吧?
不過還好,紅面具倒是沒有當場把季遐給拿下了,只是裝模作樣地沉思着,也不知道腦子裏有幾個腦細胞在動。
“有點棘手。”他又說了一遍,突然像是下了某種決心,“去請神探來。”
“是!”
一個白麪具依言下去了,然後轉眼間又來了。
然後他帶來一個穿着風衣的白麪具,就是所謂的‘神探’了。
這個‘神探’進門的腳步彷彿在跳舞,還戴着一頂紳士帽,看起來很專業的樣子。
說話前擺了個姿勢,然後清了清嗓子,對紅面具正色說道:“早就猜到會有大案件,所以在下剛纔等在門口了。你們的對話在下都聽到了,所以讓我們直入正題吧,如果經理您需要,在下這就開始斷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