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乍泄,陸譽朝食都沒用,丫鬟伺候他洗漱之後,就急急忙忙驅車趕往巖灘村。篳趣閣

    無他,鹽之於封建時代,太重要了。

    不然,鹽漬布條瞭解一下,所謂的鹽漬布,就是喫不起鹽的百姓將布條用鹽水泡過之後,喫飯的時候喝一口粥舔一下布條,這就是菜了。

    從中不難知道,鹽的稀缺性。

    與此同時,許玉晴打開院門,差點被門口的野菜淹沒。

    裝野菜的籃子下面還有魚在蹦躂。

    這會子家家也沒什麼好東西,小雞崽沒長大,蔬菜沒成熟,地裏的糧食沒收上來,也就幾條捨不得喫,養在水缸裏的魚和採的野菜。

    “二姐,要退回去嗎?”這麼多野菜根本喫不完,二姐幾乎不怎麼喫野菜,至多煮肉的時候放一點進去調味,清炒的素菜從來不伸筷子的。

    許問楓看着野菜堆裏那隻特別醒目的獐子,說道:“收下吧,別退了,除鐵樹家也不知道誰送了些什麼。”

    退一家,不如全盤收下。

    於是,許玉晴和春喜忙碌起來,清洗晾曬野菜,醃製獐子肉和魚。

    這種煩雜的活計,許問楓當然不會動手,今天陽光和煦,搬來躺椅,癱在院子裏曬太陽。

    暖洋洋的日光打在身上,令人昏昏欲睡,愜意之極。

    耿義在院門口就看見許家二姑娘像只嬌養的貓,眼睛半閉半合,伸展着四肢癱在躺椅上。

    聽見動靜,許問楓擡眼望去,看見是他,擰眉道:“你怎麼又來啦?”

    陰魂不散。

    耿義:“.......”自從抱上他家二爺大腿,多少年沒被人這麼嫌棄過了。

    無語側身,亮出二爺,這位應該不會嫌棄了吧。

    誰知,姑娘眉心擰的愈發深,不情不願從躺椅上起身,端起營業假笑:“二爺你怎麼來啦,真是的,有什麼事你吩咐一聲不就行了,咋還親自來了呢。”

    心中暗思,該寫的手札上寫的清清楚楚,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懂,跑來幹啥?

    很煩,想曬個太陽都不得清靜。

    陸譽不疾不徐踏步進來,一點也看不出心急的樣:“我心有疑問,需姑娘解惑。”

    許問楓剛要回話,就聽背後“咚”一聲,轉頭望去,便見春喜打翻了手裏的盆,野菜撒一地。

    見她看過來,春喜慌張低下頭,胡亂收攏着地上的野菜,腦子裏一片混亂。

    怎麼回事,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上一世,她和二丫被各自的親孃擡去給人做了賤妾,二丫死的比她還早,二丫死前她們偶有走動,從未聽二丫提過,在老家就認識隴西郡那位爺,那位爺也不可能會來這等窮鄉僻壤之地。

    春喜想不通,這一世和上一世很多事情已經變得面目全非。

    瞥她一眼,許問楓收回視線,招呼陸譽入座。

    心裏思疑,這兩人前世莫不是有什麼糾葛?

    爲了快點送走瘟神,許問楓沒在這上面過多糾結,單刀直入道:“二爺有什麼疑問儘管問。”

    陸譽沒說話,淡淡環視院子一週。

    許問楓懂了,這是要她清場的意思:“三妹,菜地裏的黃瓜快爬藤了,你帶春喜去砍幾根竹子回來。”

    “嗯,好。”許玉晴應聲去柴房找了把柴刀。

    “春喜走啊。”

    春喜磨磨蹭蹭的。

    許玉晴明白二姐是要她們迴避的意思,也不管春喜情不情願,拉着她就出了門。

    等人都走後,不用陸譽吩咐,耿義識趣的站去門外守着。

    “三丫,你二姐啥時候認識這樣的貴人?”春喜心不在焉跟在許玉晴後面,到了竹林狀似不經意的問道。

    許玉晴搖頭:“不清楚。”

    春喜語氣明顯焦躁起來:“她是你姐,她的事你怎麼會不知道。”

    許玉晴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春喜一咯噔:“我看他衣着不凡,有些好奇。”

    許玉晴沉默了一下,眉眼冷淡說道:“二姐不喜歡別人打探她的事情,該我們知道的,她自己會說,不該我們知道的,知道了也無益,你以後還是別問我二姐的事了,你再這樣我要不高興了。”

    春喜不是頭一次明裏暗裏探她口風,大多跟二姐有關。

    春喜抿抿脣,面色難堪低下頭嗯了聲。

    許問楓並不知道三妹和春喜鬧了小別扭,忙着應付陸二爺的疑問呢。

    陸譽問了幾個問題之後,若有所思道:“依你所說,光照是撥除海鹽毒素的關鍵?”

    許問楓搖頭:“不是的,光照並不能剔除雜質,無論是晾曬或古法煮之得到的海鹽都需要進一步加工。”

    從海水中提取出來的鹽無法直接食用,那是因爲裏面的鈣鎂離子含量超出了人體電解質溶液的濃度,直接食用會造成腸胃不適,進而引發腹瀉等不良反應。

    上吐下瀉看起來可不就像中毒一樣嗎。

    古人不明原由,就歸結爲海水裏的鹽有毒,跟古代人大談鈣鎂離子不現實,許問楓順應這個時代的思維說道:“按照我提供的步驟提煉加工之後,便可剝離海鹽裏的毒素。”

    雖沒全信,陸譽卻沒再提出質疑,真的假的,試過不就知道了,反正又不用他親身試驗。

    “許姑娘委實不像出身鄉野。”他悠然道。

    這話聽在許問楓耳朵裏可不像什麼好話,潛臺詞差不多就是,你很不普通,我要榨乾你的奇思妙想:“我就是運氣好,無意中得了這麼個方子,二爺,我已經掏空了全部。”

    看我真誠的眼神。

    陸譽深深看她一眼,臉上寫着不信。

    許問楓頭皮一麻,指指腦袋:“真的,掏空了,一滴不剩。”

    求求你做個人,適可而止。

    見她一臉求放過的表情,陸譽笑容更深了幾分,另起了話頭:“與你三妹同行那位姑娘,是何人?”

    他把許問楓祖宗十八代調查的清清楚楚,自然知道春喜不是許家的人。

    簡單說了下春喜的情況,許問楓起心試探:“二爺,莫不是有什麼想法?”有沒有那種似曾相識,好像上輩子見過一樣的感覺?

    陸譽笑容倏然一淡:“你在侮辱我?”

    這話莫名耳熟,好像在哪聽過,許問楓怔了怔。

    走了一下神,許問楓才發現自己搞反了,這貨又不是重生的,要試探也應該試探春喜纔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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