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隔雲端 >巴黎(二)(22)
    過了好一陣,江晚橘才問:“它有什麼事?”

    陳晝仁說:“想和你一起洗。”

    江晚橘把下半張臉都浸泡在水中,咕咕嚕嚕,她用鼻子往外呼氣,看着水面上冒出的氣泡,很久,她說:“那你進來吧。”

    這是一場邀請,江晚橘知道陳晝仁想幹什麼,她就這樣毫不遮掩地坐在溫熱的浴缸中,肩膀雪白,比陳晝仁最後一次見還要纖細。

    她真的瘦了很多,一點一點抽條,長高,纖細美麗。

    陳晝仁並沒有步入正題,他的手壓在浴缸邊緣,按着江晚橘的後腦勺親吻,他喜歡這樣能夠控制她的姿態,就算江晚橘受不了掙扎時也能將她壓回去狠橄。很久沒有與她親近,陳晝仁動作明顯溫柔很多,試試探探,深深淺淺,就像燈光晃晃悠悠投在水波上的影子,一圈一圈暈開。

    還不夠。

    江晚橘睜眼看他。

    還不夠。

    陳晝仁掐着。

    不夠,不夠。

    江晚橘閉上眼睛,被水打溼的睫毛在戰慄。

    遠遠不夠。

    在江晚橘要叫他名字之前,陳晝仁猛然鬆開,江晚橘試圖用腳尖勾他。

    陳晝仁不肯,他逗着江晚橘,直到她說出自己想聽的話,才滿足了她。

    其實又何嘗不是在滿足他自己。

    江晚橘不想過多思考,她思維放空,只要沉浸在此刻此時,再不要去理其他的東西。她需要一個人來填空那些亂糟糟的、不安分的念頭,需要擁抱,需要將那些煩惱都積壓出去。

    兩個人這次並沒有分享同一根菸,江晚橘想抽,陳晝仁不給,他反倒是去倒了一杯酒,遞過來:“養生。”

    江晚橘看着杯中酒:“是能夠早前去見閻王爺的養生嗎?”

    陳晝仁笑了:“適當的酒精有助於你安神,好好休息。”

    他再怎麼壞,的確沒有對江晚橘撒過謊,當然,那些橄欖橄死不算,江晚橘沒有壞掉,也沒有爛掉,她活着從他身上剝離。

    江晚橘就着陳晝仁的手,懶洋洋地將裏面的酒喝掉,最後一口,陳晝仁將酒杯傾斜起來,她喝不完,酒順着脣往下落了些,她咳了一聲,陳晝仁俯身過來,細細地將她脣邊的酒喝掉。

    他問:“需要我幫忙讓酒精快速起作用嗎?”

    江晚橘勾住他的脖子。

    兩個人胡鬧了好幾次,外面下了深深的雪,客廳裏的電視開着,緊急播報,風雪預警,提醒民衆明天減少外出,備好迎接風雪的食物和飲水……

    沒有人會在意這些,就算沒有東西吃了,陳晝仁也會將自己的血肉親手挖下來餵給江晚橘,然後,狠狠地,從她身上加倍討回。

    江晚橘沉迷於和自己第一個情人的快樂,而陳晝仁也被她所吸引,上癮,他自己戒不掉,也不打算戒,就這樣養着。

    暴風雪持續了兩天。

    房子中當然有足夠多的食物和水源,電路沒有問題,外面積雪厚到像是大方糕,一直深到小腿肚。在這個罷工爲傳統、喜歡將資本主義家吊路燈的國家,鏟雪車絕對不會在這樣惡劣的天氣下開工。江晚橘穿上了陳晝仁的厚厚衣服,噗噗嗒嗒地跳到外面的雪上玩,戴着厚厚的手套堆雪人,用腳在雪地上寫陳晝仁的名字。

    「陳晝仁」

    陳晝仁看着她寫的字發笑:“狗啃似的。”

    江晚橘不開心了,團了一堆雪球砸陳晝仁,陳晝仁笑着躲過,找了乾淨的一片,在上面畫了個橘子,工工整整寫。

    「江晚橘」

    江晚橘在陳晝仁後面畫了一條歪歪扭扭的狗,遺憾的她並不是雪地畫家,畫出來也不成樣。

    她又補充。

    「壞東西」

    寫完了,江晚橘轉身看。

    陳晝仁也在江晚橘三個字後補了東西。

    「聰明鬼」

    他走過來,牽着江晚橘的手,仔仔細細地在兩個人空白處,畫了一個大大的愛心。

    江晚橘眼睛發酸,潔白的雪刺得她眼疼。

    她站起來:“幼稚。”

    陳晝仁笑:“幼稚也沒什麼不好。”

    四下無人,倆人齊心協力堆起了兩個大雪人,互相依偎着,江晚橘還給其中一個小點兒的貢獻了帽子,陳晝仁則是摘了自己的圍巾,圍在兩個雪人身上,看上去像是倆雪人互相依偎着,共用同一個圍巾。

    只是雪地裏到底寒冷,江晚橘凍得瑟瑟發抖,手腳都麻了,凍回房間中去烤手取暖,無意間回頭,看見陳晝仁仍舊站在雪地中。

    江晚橘靠近玻璃窗,透過淡淡薄霜,她看見陳晝仁俯身,親了親戴着江晚橘帽子的小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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