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險婚 >第3章 03
    林緩——

    我和馮矜結婚了,心裏竄着股不安,這是我長這麼大以來做過的最瘋狂的事。

    次之的是孤身留在這大城市闖蕩。

    我站在婚房裏,房間很大,上面漂浮着粉色氣球,一張圓形小桌上放着點心和燒酒,有古今串燒的荒誕感,我用手敲敲瓷實的酒瓶,小聲笑出來。

    婚牀上面傳統地灑了花生瓜子,我偷偷拿幾個剝了喫,眼珠滴溜溜轉,最後一整個癱在鬆軟的牀上,太無聊了!

    外面賓客滿席,我卻要在這獨守空房,一陣陣大笑簡直讓我想去聽聽說的什麼,我把房間門鎖檢查一遍,這是他小時候的房間,櫥櫃上陳列着一些玩具,桌子正中放着一個相冊,貼着張紙條——to林緩。

    我迫不及待地想翻開,看到那一筆一畫的瘦金體及時剎車,跑去洗乾淨手擦乾,端端正正地拉開椅子,打開,是他從出生到現在的照片,照片上他比着心形,臉蛋笑着像個小向日葵;還有的故作高冷,小小身子拿着把鉛筆做出個抹脖子的姿勢;還有百日照,穿着肚兜,拿着撥浪鼓……

    我看得很有趣,翻完有些意猶未盡。

    陌生又親切的他,我幻想着婚後的有趣生活。簡直要美的睡着。

    時間指向八點,我灌一口飲料刺激大腦,磕着瓜子發呆看紅色的牀,直到馮矜帶着淡淡的酒氣走來。

    我不自覺笑起來,“你……”

    “寶貝。”他張開懷抱向我撲來。

    我笑容凝固,腦子裏像炸了一個彈,本能地將手裏的瓜子皮扔他一身。滿腦子疑問:喝醉耍酒瘋外面有人他前幾天喝醉可不是這樣的,難不成喝醉後他會七十二變?

    千迴百轉,我看他一臉迷惑的樣子,“對不起。”他站在那兒,背彎下去,頭上的小旋兒正對着我。

    何曾見過這樣的他,我低頭,被單被捏得皺巴巴的,悶聲說:“你先去洗澡。”

    浴室門關上,我將包裏的各種防備武器塞進枕頭下,手裏還攥着一包辣椒粉。

    趴在地上,頭貼着地板,視線裏沒有人,只有我的喵咪睡在門外不遠處,白色的毛被風吹得豎起來。

    要冒這個險嗎?洗完澡出來是個什麼光景我不甘心,都到這一步了。馮矜之前營造的都是假象?我不信。

    這婚房是在他父母家,我把扔的垃圾清理乾淨,坐在地上,有種恍惚感,這就結好了?我有了公公婆婆,一個家庭,呵。

    馮矜洗好澡出來後,我已將枕頭橫亙在中間,一人一條薄被。

    我進到衛生間洗漱,換上嚴實的衣服,磨蹭了兩個小時之久,出來時,他坐在桌前。

    “林緩。”他聲音有些撒嬌。

    我進到被窩,側着身動也不動。

    燈滅,我可以想象他鑽進被子,轉動身子,看着我的後腦勺。氣息噴到我的脖頸,越來越近,我不停移動,移動,直到睡在冰涼硬實的地板上。

    他沒再動,只留一聲嗤笑,便滾回原處。

    我渾身似附上一層冰霜,這人怎麼這麼會演呢?

    我光着腳去把燈打開,聲音小卻竭力顯得底氣十足:“馮矜!”

    他坐起來捂住眼睛,有些迷糊地“嗯”了聲。

    “離婚。”

    他睜開眼,帶着迷惑和驚訝,“爲什麼?”

    “你剛剛調戲我!”

    “我們是夫妻。”馮矜幾次張嘴欲言又止。

    “不是,我們只是合作伙伴。”我着重加重後面幾個字。

    他一臉懊悔,拍打着自己的頭,“對不起,我有時候喝醉就放蕩,剛剛我已經很控制了。我以後會注意,喝酒的話離你遠點。”

    話都說到這份上,我也不想結婚半天就離婚,只得客氣說聲“晚安”。

    他爲了表示歉意,自己在地上鋪了層布睡了。

    我毫無睡意,在腦子裏找藉口爲他開脫,爲自己開脫。

    次日,和他的家人一塊喫飯。

    “小緩,起這麼早,不多睡會兒?”馮母道,她目光在我臉上、步子上停留。馮矜曾說,他母親喜歡從人的性生活和日常互動來判斷兩個人的恩愛程度。這是他從表姐那知道的。

    他還真是下了一番功夫,我想起那天下午,臉上發熱。

    “我爸對這不太關心,最大的威脅是表姐,和我媽親如母女,眼非常毒。”他翻開下一頁。

    我們坐在公園的長椅上,他給我講一會兒,我給他講一會兒,講到性生活,我們很正經地談,但一個小動作忍不住汗顏,覺得離得有些近,挪也不是不動吧又渾身難受。到日落西山,兩手交握,合作愉快。我這邊挺簡單的,他那邊也有了底氣,到最後我甚至對這次婚姻充滿了自信和輕鬆。

    我思索着策略,馮母緊盯着我,在現實中演戲,知情人除了我只有他,還真是新鮮有趣。

    “媽,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馮矜把我叫醒自己不起,大懶蟲。”我小聲說,這太陽都升得老高了,再不起骨頭都軟了。

    “我去叫他起牀。”林母笑了笑。

    “哎……我去,媽。”我裝作很窘,竄進房間,馮矜已經起來,這房間被收拾得很整齊,地上堆着換下來的牀單。

    那牀單……我拉開,大紅色布上開了一朵詭異的花。

    我頭腦發麻,他從衛生間出來,胳膊上貼了創可貼。

    “怎麼了?”他問,目光一轉,隨意道:“哦,這樣保險。以防有人在背後嚼舌根。”

    我心中有些不適,勉強說:“你想得還挺周到的。”

    馮矜說他家人是思想開放的人,現在卻做如此姿態?

    馮父顯得年輕,樣貌四十徘徊的樣子,他禮貌和藹,馮母也是個有趣的人,說話掌着分寸,並不像有些拘束的禮教的家庭,食不言寢不語,偶爾說一句話勾扯無數心機。這一頓飯喫得很愉快。

    馮矜說話意外得少,他很困的樣子,馮母笑得合不攏嘴,表示理解。

    我覺得這人要重新審視,現在是演還是以前是演?我分不清了。

    下午我們去看了我的爸媽,他們明天回去,一見到他們我的眼淚就流出來。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那種在外人面前對女兒可見的生疏刺痛我的心。

    馮矜識趣地說去買些東西。

    他一走我就抱住我媽,爸在一旁擦眼淚。

    “緩緩,以後你不能任性了,你長大了。”

    我點頭,我想着,我早就長大了,你們習慣把結婚看成責任快樂。以爲結婚就有了依靠,不再孤獨,可人哪能不孤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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