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爺倒在水裏,眼睛被污水浸泡,嘴巴半張着,露出幾顆發黃的鈍牙。
“啊!”我驚叫着,跪在地上,水立刻把下身浸透,幾個人衝過去把舅爺架起來。
我手抖着,嘴嗬嗬喘不過氣來。
是輪椅,從門內滾出去,歪倒在地上。
舅爺真死了。
林緩站在後面,兩手交握,眼裏溢着淚水。
警車、救護車呼嘯而來。
然而無濟於事,葬禮舉辦得轟轟烈烈。舅媽不時擡頭看看,希望舅爺像上次一樣,再罵他們幾句。
我埋頭哭喪,哭得如此開心,舅爺,你若是閉上嘴,我興許會讓你死的體面些。
這是我第一次殺人,沒人懷疑我。老鼠僞裝成貓站在貓前面,被看成傷心的貓,有人安慰有人照顧,我感到莫大的竊喜。
下午,舅爺坐在大廳,所有人都去休息,在房裏玩耍。林緩鎖着門,我站在大廳門口打遊戲。
舅爺原本是閉目休息的,突然睜開眼,直直看着我:“你是誰?把我們馮矜弄哪兒去了?爲什麼穿馮矜的皮。矜啊,你快回來。”
活的久的人都有些靈氣,我覺得自己的靈魂在這具軀殼裏搖動着。
“別說了!”一而再再而三地說我受不了。
“矜啊!”
我抓住舅爺的手將輪椅開關打開,腳尖輕輕一推,輪椅加速出去,碰到一塊石頭,掀翻在地。
我跑出去,看着輪椅的四角,腦海裏一片空白,沒人看到,水泡變小到無,我在廁所裏抽一隻煙,出來沒人發現,我站在泥窩裏大喊,趁現在沒人看,就笑個夠,“舅爺!舅爺!”
“你剛剛鎖門了?”我問林緩。
“嗯。”
“我坐在門口,聽到聲音出去看,舅爺已經沒有氣息了。”
“節哀。”林緩拋出兩個字,呆呆坐在椅子上。
葬禮上,我哭得最慘。像離開水裏的魚,把水分揮發乾淨。
夜裏,我聽到林緩的嘆息聲,想起那天一個女人在桌下撩撥我,她挺身而出,特意換了雙細跟的鞋,那女人走時都靠人扶着。
我看着她的側臉,聲音軟得自己都嚇到:“對不起,剛結婚就讓你碰到這事,嚇到你了。”
“睡吧。”她聲音平靜。
與此同時,視頻有了進展,我放大,咬住手背,竟是她!
我一輩子也忘不了。
讓我蒙受屈辱的女人。
表哥又發來消息:她在牢裏,這是她以前的照片。
呵,我手划着她的身子,進的好。
原來,我和他的緣分早就開始了。
爸媽來了,在這陪舅爺過完頭七。大多時候是安靜的,每當站在他的遺體旁,我的精神就有一種亢奮和竊喜。
雨停了,太陽重新出來。積的水放流,。
我們和父母一起回去,這個蜜月也該到此爲止,只是他的工作我還不擅長,我要找些理由辭掉工作。
他的存款有幾十億,我不用愁什麼,幾年前的生活我要重新體驗。不過現在,我要把這幾個人會一下。
像剝瓜子一樣,一個個來,精準安全。
他們的生活軌跡不同,然而對於許多事情看法相同,是最瞭解彼此的人。
我生怕露出破綻,約他到家裏來,如果出現問題都推到林緩身上。林緩真是我的一個好屏障。
“嫂子也在家,哇哇,你們不要撒太多狗糧哦!我喫不完的。”
他們的對話都很俏皮,我絞盡腦汁,回:“等着撐死吧!”
林緩正在喝白開水,翻看一本推理雜誌。
“待會我朋友來。”
她點頭,“需要我回避嗎?”
“這不太好吧!他知道你在。”
林緩低頭嚥下一口茶,“快中午了,你做飯吧!我做的飯一言難盡。”
打開冰箱,裏面繽紛多彩,應有盡有。
我裝模做樣翻了翻,菜名沒幾個能說出來的。
我沒做過飯。
即使是這落魄的幾年,我也比大多數人過得要好,每日一葷,酒不斷。
林緩還在那喝水,長裙挨着地,讓我有想把它托起來的衝動。喝完水,她開始收拾客廳,從外面摘了幾束花放在花瓶裏。見我還站着,輕輕一笑:“需要打下手嗎?”
“不用,我們在這聊會天,然後出去喫。”
她點頭,去房間打電話。
葉飛是拄着柺杖來的,見到我,上下打量,“結了婚,氣質大變樣吶。”
林緩出來,我忙介紹:“這是阿飛。”
葉飛嘴沒繃住笑了:“別這麼肉麻好不好,不都是叫我葉少爺嗎?”
我僵硬笑笑,扶葉飛坐在沙發上。
“哥,你們是怎麼認識的?我出去玩幾天,你就成有婦之夫了,閃婚吶,嫂子肯定是個不簡單的女人。”葉飛一臉興趣,問問題也不忘拍馬屁。
我看林緩,擺出一副得意的面容:“你猜?”
葉飛翻了個白眼,求助似的看向林緩。
林緩回答得很巧妙,每每在這場合中我體會到一種神交,一種共同冒險的溫暖情感。
“哥,我知道一家龍蝦店特別好喫,你這種高端喫貨肯定喜歡。還和溫泉連在一起,嫂子絕對喜歡。”
我琢磨了下,看他這滿腔熱情,也想沖刷掉前些日子的喪氣,目光轉向她,“去吧,叫上你朋友。”
這是我第二次見那個叫洛笙的女人,她打了招呼湊到林緩跟前,壞笑。
葉飛坐在副駕駛,臉有些紅,表現得百依百順。
喫飯時,我給林緩剝蝦,葉飛說,別冷落了洛笙,以同是喫狗糧之人迅速將洛笙拉到同一戰線。
林緩喫得很少,拉着洛笙去泡溫泉。
我和葉飛開始聊天,我知道我很會做飯、酒量不好、說話自成幽默、喜歡宅着……林緩是我的初戀。
我笑出了聲。
“哥,我真嫉妒你,找到喜歡的人。”
這小子口是心非,他今天不是找到了嗎?
第二位,小溪,是個孩子,我們約好週六見,孩子是最好糊弄的,我買了玩具零食,他說老地點,我看以前竟是在地鐵裏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