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璇坐在橫出徹的對面,有點尷尬。

    對面的男人好看的一如既往,她的眼睛出於禮貌直視着對方,但心裏已經慌得不行。當年爲了防止把對方牽扯到她和那幫瘋子的爛事裏,她突然人間蒸發,扔下了她漂亮清純的男朋友。而現在那些會危及到對方生命的事情還沒解決,她就跟已經從小美人成長爲大美人的男朋友再次地再遇。

    啊,好想逃跑。明明設想中是等事情解決了就回去道歉,結果先是沒想到事情能拖着這麼久沒弄完,再就是日本這麼大,看來他們是真的有緣。

    站在他們傍邊穿着奇怪的卡其色披風的刑警還在絮絮叨叨的分析案情,她卻沒心思像往常一樣抱着聽故事的心情湊熱鬧。

    “所以,魏小姐。可以請你再詳細說說昨天最後見到藤崎先生是什麼時候嗎?”

    “魏小姐?”卡其色披風的刑警看着魏璇和橫出之間那雖然尷尬但沒人插的進去的氣氛,被海王同事傷害許久的悲傷夾雜着快30歲依舊母胎單身的辛酸瞬間向他捲來。“喂,不要這麼理算當然的忽略我啊?!那種奇怪的氣氛是怎麼回事?長了張受女人喜歡的臉真的很得意啊,長得帥就算是這種人也能交到一大羣女朋友啊!”

    “啊,抱歉,”魏璇看向旁邊一臉抓狂的警察,習慣性的欠身微笑,“請問您有什麼想問我的,這位”

    “押田。”

    “押田警官。”

    “那麼,可以請魏小姐再簡單說一下昨天最後一次見到藤崎先生是什麼時候嗎?”押田收起了剛纔那副被破防的表情,端正的五官變得有些嚴肅,“畢竟您是最後一個見到藤崎先生的人,在加上四位嫌疑人中只有你沒有不在場證明。”

    “嗯,我知道,所以我現在嫌疑最大嘛,”魏璇點點頭,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像是半點也沒把自己被警方懷疑殺人這件事放在心上,“我想想,大概是晚上七點半吧?不過說是見到其實也不太準確,藤崎先生當時隔着窗戶與我揮了揮手,我也朝他揮了揮手就離開了。”

    “那麼,可以問一下你七點半的時候爲什麼又回到了藤崎宅嗎?畢竟我記得你說過6點的時候你就已經爲藤崎先生做完了理療離開了。”押田指使着傍邊的眼鏡女警拿着本子記下了筆記,然後突然站起來走到一邊,不去看着還坐在那裏的魏璇。

    “啊,因爲藤崎先生說有要交給我的東西忘了給我,他說把東西放在了門口的信箱裏。”魏璇想了想,“本來我說要不明天再去拿,但藤崎先生髮信息說是東西不太適合在外面過夜,所以我就回去了。”話說爲什麼一定要側對甚至背對着她,她的長相雖然不會漂亮到輕輕鬆鬆就能成爲人羣焦點,但也沒有不堪入目到那種地步吧。

    “不太方便放在外面?”癱在一邊椅子上的橫出徹突然出聲,“什麼東西?你的那些小愛好?居然還有除我之外還能忍受你那些愛好的男人存在啊?”

    “不是,”魏璇嘆了口氣,“只是一些油炸的小零食,藤崎先生可能是怕味道把野貓什麼的吸引過來吧?”

    押田猛地把臉看向他的同事,對方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懶散輕浮,但即使如此他也能感覺到話語裏那隱含着的喫味。

    喂喂喂不是吧,這麼一個從不缺女人緣的海王,居然對一個已經死了的70歲老頭子產生了嫉妒之心?押田用一種今天才認識他的眼神把橫出從頭到腳掃了一遍,暗自咂舌。以前跟他一起出去參加聯誼,也沒見橫出會對他產生這種競爭心啊?合着在他眼裏自己的魅力還不如一個已經死了的70歲老頭嗎?!?!

    “那個,您還有什麼想知道的嗎?押田警官?”魏璇看着他一個人在那裏崩潰,小心翼翼的插了句嘴。“我還有一些事情,如果您沒有什麼想知道的話,我可以離開了嗎?”

    “啊,暫時沒有了。”押田蹭的一下站直,“感謝您的幫助,這幾天我們可能還會需要您提供一些信息,請與我們保持聯絡。”

    “好的好的,”魏璇站起來,拿起了披在椅背上外套,“那麼,我就先離開了。”她的目光看向從剛纔開始就癱在椅子上看天看地看外面就是死也不看她的橫出徹,嘆了口氣,“失禮了。”

    “啊,真的好可愛!!”押田看着她輕輕地關上門,轉身終於能不再顧及的大吼,“好可愛啊,怎麼能這麼可愛!加上上次的美華小姐,中國究竟是什麼地方啊,來自於可愛天堂的可愛國度嗎?!?!”

    “對於她的話我可不建議你去追哦,”裝死許久的橫出徹出聲,從那個彷彿被萬能膠粘在屁股上的椅子上終於站了起來,“那種蛇蠍美人啊,會把你輕輕鬆鬆”

    “就喫的渣都不剩的。”他拍拍押田的肩膀,穿上風衣往外走。

    “喂橫出君,你又要去哪啊。”押田扒着門朝他吼。

    “嘛,有女孩子請我去聯誼,”他隨意的晃了晃手機,“總之,我就先走了。”

    “橫出,工作還沒做完啊!”押田看着像是沒聽到他說話的橫出徹,嘆了口氣回到了屋子裏,“他這種人究竟爲什麼要當刑警啊。”

    橫出徹拐過彎,就把手機揣到兜裏。他默算着魏璇的速度,不自覺的加快了腳步。

    攔住她,他有種預感,如果這次沒能攔住,他估計再也沒機會見到那個愛好人間蒸發的女人。

    “你等下,”他在停車場攔住了對他的出現有些意外的魏璇,對方棕黑色的眼睛裏寫滿了疑惑,像是真的沒想到他會追過來。

    “請問找我還有什麼事嗎?橫出警官。”她還是那副禮貌又疏離的樣子,握着小包金屬鏈子的修長手指摩挲着。

    “你,”橫出徹呼出一口氣,讓自己因爲速跑而有些喘的呼吸平靜下來,“你現在,在幹什麼。”蠢死了,他罵了自己一句,那些面對別的姑娘時熟練地調情像是忘了個乾淨,他站在她面前的時候還是像當年那樣懵懂的不知所措。

    “我想,在調查我的時候,你們應該已經知道了?”啊,又紅眼睛了,她看着眼前的男人,有點無奈。結果雖然已經是大美人了,但本質上還是那個好欺負的小美人啊。她剋制住蠢蠢欲動想把人摟進懷裏摸摸頭安慰的雙手,輕輕咳了一聲。

    “嘛,平時在戶亞留的一家咖啡館打工,有時候兼職去噹噹理療師什麼的。你也知道的,我大學時考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證。”所以纔會在畢業後被她的上司發掘,過上爲了隱瞞身份同時打三份工的生活。

    “橫出警官還有什麼想了解的嗎?”啊,真的好可愛啊,她有些惡劣的想,從以前起她就喜歡看他在她面前有點窘迫的樣子,像是把耳朵扒下來遮住臉的垂耳兔,小小的惡趣味總能因此得到滿足。

    “你的電話給我。”橫出徹擡起頭,“這段時間我們可能會需要與你聯絡。”他隨意扯了個理由,只要能弄到她的聯繫方式他就能想辦法找見她,再加上現在身爲刑警的身份便利,總能弄清楚她當初爲什麼突然不辭而別。

    “我想,押田警官那裏有我的聯繫方式?”魏璇歪了歪頭,“橫出警官可以直接去向押田警官詢問的。”

    “給我,”橫出徹瞪着她,圓圓的兔子眼睜大,眉毛皺起,一臉的不開心,“給我你的電話。”他擋住了魏璇的路不然她走,一米七六的個子像個電線杆一樣攔在身材嬌小的女人面前,孩子氣的任性明明跟一個大男人不搭,但在他身上卻分外和諧。

    “好,”她嘆了口氣,拿過橫出徹的手機把號碼輸了進去,“你打這個電話就能聯繫到我,不過也就這幾天,我過段時間又要換號碼了。”啊,這個手機屏幕,她眼簾低了低,還是五年前的那張他們兩個手握在一起的照片。

    “阿徹,”她握了握手機,那股自從再見就一直梗着的氣終於吐了出來。“我很抱歉。”她把手機遞迴給咬着嘴脣的男人,放棄了繼續欺負他,“但等這個案子之後,你也別再聯繫我了。”她看着眼前的大美人,眼睛也有點發熱,“我真的很抱歉。”

    “你告訴我當初到底怎麼回事,”橫出徹吸了一下鼻子,“我不需要你再忍着噁心和我在一起,就想要一個答案。”

    “我沒有忍着噁心,”魏璇的手伸到半空,糾結了一下又縮了回來,“我很喜歡你,現在也很喜歡你,從認識你起一直都很喜歡你。”

    “那你給我個答案。”

    “我很抱歉,”魏璇不再看他,“我不能說。”

    “況且,這個也不重要吧?”她擡起頭,朝他挑挑眉,“一大羣女朋友呢,嗯?也就沒必要糾結我這個傷害過你的壞女人了吧?”她拍拍對方的肩膀,聲音輕快,“好啦,回去吧。有什麼跟案件相關的就打電話問我,別的話,”她朝他笑了笑,“別的話就算了吧。”

    “那麼,我先走了?”

    車子發動的聲音響起來,紅色的轎車從他身邊開過。橫出徹感覺有什麼東西從眼睛裏流出來,在冬天的風裏把他眼睛吹得發澀。

    “你怎麼可能跟她們一樣啊。”

    他孤零零的站在停車場裏,無措的與五年前的那個晚上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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