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田把所有人聚集到了一起。

    魏璇站在人羣裏有些無奈的看着押田上竄下跳的解釋着案件,隱晦的嘆了口氣。昨天自己跟下屬覈對資料熬到很晚,好不容易從她的那位上司那裏要來半天假,結果早早就被手機叫到了這裏看人推理案情。她小小的打了個哈欠,但這口氣還沒全吐出來,就隨着押田斬釘截鐵的結論又咽回了肚子裏。

    “兇手就是你,淺川小姐!”穿着卡其色披風的警察食指前指,點向了一身素雅的淺川小姐。

    “不是我!”淺川小姐有些慌張,“真的不是,我沒有殺他。”

    啊,開始了,偵探劇必備戲碼,解密環節。魏璇挑挑眉,活了這麼多年她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趣事,雖然她有幾位戰友也是警察,但那幾個大老爺們辦案向來是乾淨利落,不喜歡整這些花裏胡哨的“戲劇環節”。

    “你說我是兇手,證據在哪裏啊!”淺川憤怒的看向押田,“藤崎先生死的時候我明明在相隔很遠的便利店裏買東西。”

    “對,但那天你所說那家店裏的監控因爲維修導致這一週都沒能留下記錄,而我們詢問店員,對方也對你沒有印象。”押田看着她,表情平靜,“你想說你有當時的紙質發·票?但這就有意思了啊,淺川小姐。”

    “因爲前一天店員的疏忽,便利店裏用來打印發·票的紙張不夠,因此他們那一天只能爲顧客提供電子發·票。那麼你的發·票又是從哪裏來的?”

    “我那是”

    “你那是在距離藤崎宅不過200米的那家便利店,爲了製造不在場證明故意買東西時留下的發·票。橫出君,”他示意橫出徹把資料展示給所有人,“這種連鎖便利店上的□□只會顯示開具時間,而不會顯示開具□□商店的位置。你在給藤崎先生當祕書前曾經在連鎖便利店裏當過經理,因此比任何人都要了解這種漏洞。”

    “那這也只能證明我不是在那家便利店買的東西,你憑什麼說我是在藤崎先生家附近的那家店買的東西!”

    “嘛,發·票的規格是一樣的,但打印發·票的機器卻不可能完全一樣。”橫出徹插了句嘴,“我們對比了附近好幾家便利店打印發·票的效果,最後通過發·票鑑定和商品記錄確定了這張發·票的來源地。啊,那可真是大工程。”他把重心換到另一隻腳上,還是那副懶洋洋的樣子。

    “就是這樣,淺川小姐。”押田看着她,嘆了口氣,“況且,在死亡時間上,你也做了一個小小的騙局。”

    “藤崎先生,應該在魏小姐回來之前,就已經死了。”

    “呃,我很確定我看到的是活人,押田警官。”魏璇有點尷尬地提了一句,她不認爲自己當時看到的是死人或者幻影,那個朝她招手的紅衣人身上,毫無疑問有着活人的炁。

    “當然是活人,只是那個活人並非是藤崎先生,而是逗留在房間內,穿着藤崎先生的紅毛衣,希望通過魏小姐的目擊,來讓其他人覺得“藤崎先生那樣7點半還活着”的兇手。當時天已經黑了,而藤崎宅所在的路燈亮度很低,站在街邊的魏小姐很難在一個照面裏,就確定二樓那個逆着光朝她招手的是藤崎先生本人。”

    嘛,這倒是解釋的通了。魏璇看着在押田咄咄逼人指控下慌亂的淺川,不過需要工具人不能找別人麼?她很忙的啊,一天到晚爲了上面的一句話累死累活,還要打好幾份工來掩飾真實身份,整天累得要死。這兇手還要跟那幫周扒皮一樣白嫖她的勞動力,真是沒有一點同理心。

    “你是藤崎先生的祕書,知道他治療腰部的藥會有致眠的副作用。因此哄騙他吃藥後,因爲身體力量不夠而選擇用頸椎牽引儀吊死了被害人。”押田嘆了口氣,“”

    “那我是怎麼進入房間的?我可沒有鑰匙!”

    淺川還在垂死掙扎,押田看着她,嘆了口氣。

    “因爲你根本不需要鑰匙。”

    他帶着衆人來到大門前,開始解釋,“藤崎宅大門的鎖在上個月就壞了,這扇門如果想要鎖住,必須從外面用鑰匙或者從內部轉動軸承。魏小姐並沒有鑰匙,因此在她離開的時候,這扇看似關着的門其實是開着的。你只要在殺完人後手動從內部把門鎖住,然後通過只要磕上就會自動鎖住的後門離開就可以。”

    “呃,押田警官”魏璇皺了下眉,嘗試插話。

    “不過是很簡單的推理。承認吧,淺川小姐,你爲什麼要殺藤崎先生。”押田沒有給魏璇插嘴的機會,自顧自的往下說。

    “押田警官!”魏璇的聲音大了起來,“請聽我說。”她終於成功的扯回了押田的注意力。

    “您說的那種情況是不可能的。因爲那天,是藤崎先生親自下樓把我送出去的,我在門外聽到了鎖軸轉動的聲音。”她有些無奈,看到押田像突然被卡住了發條的玩具,就那麼保持着一副顏藝的樣子僵在了那裏。

    “嘛,這樣的話就不可能是淺川小姐啊。”橫出徹依舊吊兒郎當,但在押田之前活力表演的時候,他已經一點一點的把自己移到了魏璇身邊,儘可能的跟她貼的更近。

    “這樣的話,兇手就應該是唯一擁有藤崎宅鑰匙的田村先生了。”他一邊一臉果然如此的看着像往常一樣在最後一步掉鏈子的押田,一邊點出犯人的名字。

    “等等,我有不在場證明的啊?監控拍到了我的車”慌張從淺川的臉上移到了田村的身上。

    “拍到了你的車,又不是拍到了你的人,”橫出徹看向田村,“我因爲你有鑰匙就多關注了你一點。田村先生,那天你叫了代駕對吧?”

    “我我那天跟藤崎喝了點酒,不能開車,叫代駕不是很正常的麼。”

    “嘛,但你其實只是讓代駕把車開回去了吧?”他耍帥一般的拿兩根手指指向田村。

    “可按田村先生的體型,他應該不需要藉助工具就能殺人啊。”押田發愣的看着對方的那一身橫肉,小小的眼睛裏寫滿了疑惑。

    “他不行,因爲他的手臂曾經因爲過度健身而患有肩關節習慣性脫臼,如果肩部運動稍微激烈一點就會導致脫臼。”他看着一臉崩潰的押田,無情的補上了最後一刀,“我昨天問完後,有把新記錄的那張紙和之前的那一張一起整好放在你桌子上的。”

    “你疊放着我只能看到最上面的那一張啊!”押田激動地用起身體語言,兩隻手在胸前比劃着。

    “嘛,所以是因爲不想還錢?”魏璇看兩個警察鬧作一團,有點尷尬地提醒他們正事還沒辦完。日本的警察現在都這麼活潑了嗎?兩個人往哪一站比他們公司年會上講相聲還有趣。

    “嘛,總之應該就是這樣。剩下的,還是請你跟我們警局後再說吧。”橫出徹放過了押田,邁開腿就要去給田村戴上手銬。

    “該死的。”田村低着頭罵了一聲,然後突然從懷裏掏了把刀出來,手腕一擡就要刺向朝他走來的橫出徹。

    然後,是一聲慘叫。

    “田村先生,您這樣,就有些過分了。”魏璇纖細的手指死死的扣住了男人的手腕,即使對方因爲過度的疼痛扔下刀子連站都難以站穩也不放開。

    “既然犯了法,就乖乖接受法律制裁。襲警那是罪加一等啊,田·村·先·生。”她的聲音冷厲,溫和的假象已經從那雙桃花眼裏消失,露出了兇獸的狠戾。

    “離他遠點,不然,宰了你。”她放開了鉗制住對方的手,淡然的看着男人癱軟在地上。“嘛,那剩下的就麻煩你們了。”她朝幾位警察欠身,把位置讓了出來。

    橫出徹沒去管把人押上警車的押田。他看着魏璇,有點躊躇。之前魏璇給他電話時就說只會回答與案情相關的內容,而這麼多天來他絞盡腦汁給她發短信,她也沒給他回一條,像是直接選定將他發的都設定爲垃圾郵件一樣。

    “璇…璇,”他躲着其他人期期艾艾的叫她,剛纔的那副漫不經心和胸有成竹,似乎隨着她看過來的目光被扔到了不知哪個山溝溝裏,“我以後”

    “不可以,”太過了解他的魏璇立刻就明白了他沒說出的話,“你知道我要說什麼。”

    “不過,”她看着對面垂頭喪氣的男人,感覺自己像是看到了戰友家那隻一難過就喜歡把頭藏到自己懷裏的兔子,“今天你可以送我回去。”她看見男人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有些無奈。真是,明明已經是能推理案情找到真兇的刑警了,怎麼一跟她相處就又會回到他還在警校時的那個樣子。

    “不許早退,你們那邊有讓外人呆的地方吧?我等你下班。”她嘆了口氣,明明橫出徹還要比她大一歲,但爲什麼卻是她像個教導主任一樣教導對方中學生守則。

    這算什麼,男人至死都是少年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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