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呼吸凝住了。
有點窒息的感覺,魏轍僵在那一動沒動。
嘴脣顫着,微張了又抿起,反覆了幾次之後,才發出聲:
“那,那個……
你,你頭髮撩到我了!”
“哦。”
路棾應了一聲。
今天她紮了兩條麻花辮子,剛在他背上的時候,辮子正好垂在了他頭的兩邊,被撩到耳朵不奇怪。
她沒多想,但擡頭看看自己畫的壁畫,紛繁雜亂的樹枝,看着有點彆扭。
於是向魏轍問:“怎麼感覺畫得怪怪的?圖樣給我看看。”
“啊!?”
魏轍拿着圖樣的手緊抓了一下,紙張“嘩嘩”的響了幾聲之後,才接着說:“節目組,不是不讓畫畫的人看嗎。”
“都畫完了啊。”說着,路棾正伸手,想去拿魏轍手中的圖樣。
魏轍馬上就把手背到後面去,瞟了一眼牆上的畫,眼睛虛眨了兩下,說:“等評分時再看吧,我去叫一下工作人員過來。”
說着,就馬上轉身往大路走去。
[呃……一瞬間,我以爲我看的是電視劇。]
[他們倆好像有一丟丟配……別槓,槓就是你對。]
[那個僞粉又在裝!]
[路棾,請珍愛生命,自覺遠離魏轍!]
路棾轉頭看看那一牆的壁畫,
那些扭搭在一起的樹枝,總給人奇怪的感覺。
壁畫的評分是由張奶奶一家評的,10分滿分,白易組拿了8分,程昊南組拿了7分。
而路棾跟魏轍,毫無懸念,6分墊底。
花了最大的力氣,卻拿到了最差的成績,路棾撇了撇嘴,瞄向魏轍,看他正在出神站着。
她便偷偷挪到他後面,伸手一抓,把他手中的圖樣一把抓了過來。
魏轍反應過來時,路棾已經在看了。
“媽呀!差那麼遠!”
圖紙上的樹枝散開勻稱,宛如一把張開的傘一樣。但路棾畫出來的,樹枝扭來扭去的,就像是棵古藤一樣,完全變了樣。
路棾不禁皺着眉心,瞪向魏轍。
她倒是沒生他的氣,只是真憋屈,畫得那麼費勁,結果他好像比她還分不清左右似的。那些樹枝有很多方向都是畫反了。
怪只怪他們倆的畫畫水平都不夠吧。
發現路棾瞪向他,魏轍手指撓了撓眉心,心虛地別過臉去,才說:
“沒事,還有下午的收割甘蔗,還有機會贏。”
到了下午。
大夥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來到了一片甘蔗林前。
村子地處南方,這裏的甘蔗都比較早熟。
張眼看去,一片密密麻麻的青皮甘蔗,看得路棾密集恐懼症都出來了。
甘蔗種植的排與排之間有條小道,但很窄。也許是村子不大的原因,土地的利用率很高。
這回比賽的方式,就是比收割甘蔗的數量,看哪一組砍的甘蔗最多。
看着農民拿着鐮刀往甘蔗底部用力地砍了好幾下,等甘蔗斷了再倒下來之後,再把連着的地方徹底砍斷,過程很費力氣。
這活對女士們不友好,只能靠男士們的力氣取勝了。
白易的體形最單薄,首先就在叫嚷:“這不好砍啊,昕雨,不要對我抱有希望哈。”
衛昕雨撇了撇嘴,笑咪咪地說:“沒事,我給你去魏轍哥哥那裏偷些回來。”
路棾聽到衛昕雨這麼說,就開玩笑地說:“不用偷,我送幾根給你。”
魏轍:……
突然,微微在一邊“啊”的大叫了一聲,把衆人的目光都引向過去。
只見微微苦着嘴,捲縮着身體,驚恐地盯向一旁的甘蔗樹,大喊:“有蟲。”
路棾聽到後,也驚縮了一下,馬上向身後看去檢查。
魏轍發現路棾猛地回頭查看,也走到她身後幫忙查看。
“你身後沒有。”沉實的聲線溫和地說着。
“哦,謝謝。”
甘蔗的頂部都有一束長長的葉子垂下來,加上甘蔗的高度,那垂下的葉子正好觸到了路棾的頭部,偶爾的撩擾她並不在意。
可是一聽到有蟲子就頓然害怕起來了,現在彷彿每一根撩下來的葉子都是蟲子了。
這甘蔗林都是密林,根本沒可能不碰到葉子。
所以雖然現在背後沒有蟲子,但路棾還是全身都起雞皮疙瘩了。
六個人一起在農民的帶領下來到甘蔗林中的一片僅有的空地。
衆人便開在這片空地的周圍開始砍割甘蔗,砍到的甘蔗再放回到中間的空地,再由隨行的工作人員點算。
路棾看了看四周,便向着一個空隙比較大的路子走去,並叫上魏轍,“這邊吧。”
剛踏進小路的那一刻,她警惕地向上方周圍甘蔗葉看了看,才又往裏走。
在她再擡眼的時候,突然一隻大手罩在了她眼睛前方,擋住了她的視線。
路棾立馬停住,問:“幹,幹嘛?”
魏轍緊挨在路棾背後,身體因手臂向前伸了而微側着。
“有蟲在前面。”
魏轍沉實的話音,伴隨着頭頂感受到的氣息,讓路棾一顫,驚慌地說:
“怎,怎麼辦,在哪裏?”
“閉上眼睛。”
魏轍同樣地沉穩說着。
沒有懷疑,路棾立馬就閉上了眼。
感覺到魏轍的手在她面前擾揚了幾下,接着便聽到他說:“好了。”
路棾鬆了口氣,才慢慢張開眼。
蟲,她是怕,但不是特別的怕。平常如果在手邊發現的話,她也會不以爲意。
但這次真正讓她怕的,是以這種突然的方式出現的蟲,好像隨時隨地不知在什麼地方就會跑進她身體的那種感覺,讓她特別的害怕。
發現周圍沒有異樣,她才轉過頭來對魏轍說:“謝謝。”
魏轍揚嘴一笑,眼裏帶着深意。
即使怕,但活還是要乾的。
路棾繼續走到一根甘蔗根前,蹲下來拿着鐮刀嘗試在甘蔗底部砍了幾下。
但別說砍倒了,要讓每一刀都落在同一個位置都難。
每一刀下去都像在甘蔗上刻刻度一樣,還挺均勻的。
砍個幾下手就已經累了。
對於她來說,砍一根可能都要一個小時了。
轉頭向身旁的魏轍看看,只見他砍了三四下,就把一棵甘蔗砍到在地上了。
男生的力氣果然大很多。
路棾突然靈光一現,走到魏轍根前說:“不如……”
話還沒說完,魏轍在砍的那棵甘蔗,突然向路棾倒下來。
幾乎是同一時間,路棾抱着腦袋彎身之際,魏轍伸出一手擋住了。
路棾發現甘蔗沒砸下來,擡眼一看,正好撞上了一又炯亮的眼睛,揚着爽朗的笑意說:“怕什麼,一根甘蔗而已,砸不死人。”
那你還擋?
路棾沒有說出口,畢竟他很有禮貌地幫她擋了。
於是繼續剛纔的話,說:“不如你負責把甘蔗砍倒,然後我負責把倒下的甘蔗砍斷。”
魏轍站直身來,肩膀的衣袖蹭了蹭齶下溼潤汗液,才說:“不用,等一下又把你砸了,妨礙到我,你就等我砍完了之後,把甘蔗收在一起就好。”
[我哥今天怎麼這麼勤快?]
[作精病治好了?]
[想多了,他無藥可救。]
[被罵多了變老實了吧。]
雖然路棾很想幫忙,但如他所說的,甘蔗倒下來他還要顧忌她,站他旁邊,反而妨礙到他了。於是路棾便按照他的意思,等他砍斷了之後,再去收。
下午的陽光毒熱。
但路棾不敢靠到甘蔗葉子底下躲太陽,怕有蟲子。
酷熱的氣溫也讓水份消耗得快,大家帶來的水很快就喝光了。
工作人員很貼心地到外面小賣部裏買來了一箱礦泉水,呼叫大家聚到空地上去拿水。
路棾看了看魏轍,見還在埋頭苦幹,便獨自走去空地那裏拿了兩支礦泉水走回來。
本來他就砍得比較多,所在的位置比較深,走到他身邊也要好一陣子。
此時,魏轍已大汗淋漓,滿臉的汗珠凝在下巴,又往下滴,手臂上全是溼的,像剛上岸的海豹在快速地拍打着上臂。
低着頭,連眼睛也被溼溚垂落的頭髮遮去了一半視線。
突然,一瓶礦泉水遞到了他面前。
魏轍一愣,停頓了一下,眼裏爍過片刻的深邃,緩緩擡頭看去。
那個和婉甜意的笑容在陽光之下顯得絢爛,
仿若是從記憶裏跑了出來,把人帶回到那個怦然心動的瞬間。
魏轍看出了神。
路棾看魏轍還沒接過她手裏的水,便說。
“給你。”
魏轍低眼看了看那瓶水,睫毛輕顫了一下,又再看向那個晴笑着的臉。
眼睛還沒捨得移開,放下手中的鐮刀,然後脫下手套,在褲子上擦了一擦,才向她手中的那瓶水伸去。
碰到的那一刻,又再遲緩了一下,好像要把這個熟悉的動作再熟悉一遍。
嗓音變得啞顫,“謝謝。”
這一次,他站了起來,是一個讓人不能忽視的高度,高出了路棾一個頭,面向着她站着。
拿着水側着臉在喝,眼睛卻沒離開過她。
路棾拿了水回來,自己也沒喝,便低頭扭開瓶蓋,正要舉起瓶來喝之際。
忽然聽到魏轍對他沉啞的聲音說:
“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