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客叫了一聲:“何琳琳。”
隔着手機,南客都能明顯地感覺到何琳琳是愣了一愣,隨即說道:“我就知道孫娟那□□肯定會把我的號碼給你。”
哪怕是跟她關係還不錯的同學,何琳琳也是口無遮攔,出口成髒。
南客:“還錢。”
她不評價別人的爲人。
何琳琳話野,她就當作沒聽到。
電話那端沒有迴應,片刻之後何琳琳語速飛快地說道:“南客,實在不好意思,我在開會,先不跟你說了,等我開完會再打給你。”
“嘟~~”手機裏傳來了盲音。
電話掛斷了。
南客已經記不清她是第幾次被這樣搪塞着掛掉了電話,她也清楚何琳琳是不會給她回電話的,只是,現在這筆錢,她必須要回來。
她再度拔通了何琳琳的號碼,果然電話響起來沒人接了,再打,提示音響起,何琳琳的手機已經關機了。
縱然是南客這樣善於忍耐的人,氣得差點都把手機摔了。
她以後要是再借錢給別人,她就是豬。
南客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驚得旁邊等車的兩位姑娘擡眼看她,見她兇狠的樣子,慌亂地閃開了身子,退到了離她兩米遠的地方。
南客裝作沒有看見,顧自坐到了公交站臺的長凳上一邊等車,一邊給何琳發短信:“何琳琳,別跟我玩心眼了,你的事我都知道了,限三天內還錢,否則別怪我把事情鬧到學校裏去,到時候人盡皆知,你的畢業證還能不能拿到,沒有人能保證。”
她原本不想撕破臉皮的。
何琳琳問她借了錢不久後,她就早就知道了何琳琳當初騙了自己。她借的錢,根本就不是用來替她的媽媽治病,而是用來償還她借的網絡貸款了。
何琳琳的媽媽早在她三歲的時候就已經過世了,她一直跟着自己的姑姑生活,她家沒有房子,她的姑姑倒是有兩套房子,但是都已經明明白白地表示過了,那房子是留給她那不爭氣的,三十多歲了還在家啃老的表哥,跟何琳琳沒有關係。
南客知道這些的時候,還是有些同情何琳琳的,寄人籬下,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何琳琳大概也是不想活得憋屈,纔打腫臉充胖子地活給別人看。
虛榮心太強的人,往往過得比別人更累。可是,現在看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天真地是自己。
發完了信息,南客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站臺上的人來來回回換了好幾拔了,不知道爲何,她要等的那趟車卻一直沒有來,心裏想的是,若是何琳琳還是不肯還錢,要怎麼辦?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說的是別人,也是自己。
從c城大學正門出來,就是一條主幹街道,又寬又直,來往車輛衆多,路邊雖然設了不少臨停車位,但是通常都停滿了車。
狗哥李修開着他騷包的金色法拉利,從c大的校門拐了出來後,轉了好幾個圈了,也沒找到停車位。
眼見路邊有個車位,剛要停進去,又被前面一輛五菱宏光的麪包車搶了先,這下是真地心態炸了,抱怨道:“阿勝那小子,都要走了,還要去工地上看什麼啊,工地有什麼好看的,黃土一片。”
李修心裏剛泛了點酸,就聽許南生道:“要不,你跟阿勝換換,讓他管金煌。”
“別別,千萬別,我受不了那份氣。”李修連連拒絕,金煌雖然也納進了許氏集團旗下,但除了財務許氏會定期監察,其它好歹還是獨立經營。
阿勝這是直接在虎穴裏。
同在虎穴裏的還有許南生,不過,他比阿勝日子應該要好過一點,畢竟是個浪蕩子嘛,許家對他的要求沒那麼高。
除了葉紅雲。
不過,近來葉紅雲拿他也沒轍,浪蕩公子啥也不在乎,無慾無求,能怎麼樣?
見坐在車後的許公子又懨懨地要閉眼養神,李修實在無聊地慌,開口抱怨起了天氣:“這纔不到五月,怎麼就這麼熱了呢?阿南,你說這熱得是不是早了些啊!”
“前面那輛車要走了。”答非所問。
李修看過去,前面離公交站臺最近的一個車位,果然亮起了轉向燈。
“我靠,你不睡着了嗎,怎麼看出人家要走的?”李修握緊方向盤,盯着前面,隨時準備搶車位,還不忘不懂就問。
回答他的是,寂寞。
許南生微閉着眼睛,似在思考什麼,又似這次是真睡着了。
是個神人啊。
好在,狗哥如願以償搶到了車位,停好了車,又開始問:“阿南你睡着了啊?”
“沒。”
“就知道你沒睡,你說現在應該還是四月天吧,按理來說,四月天不是草長鶯飛,花紅柳綠的芳菲天嗎,哪有這麼熱的太陽呢。”
到底是文藝青年,狗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表達什麼,就覺得自己還是有點才氣的。
“甩文”沒有人搭理,狗哥乾脆搖下了車窗,對着後視鏡姿態撩人地拔弄起了自己越發順直的長髮,換了話題。
“阿南,你說你小媽是什麼意思啊,不就是建個破圖書館嘛,爲何非要你親自上陣呢?要我說啊,你還真不如不回許家呢,掛個閒職,隨便給你個活兒,還逼你跑工地,知道的人知道你是許家的許三公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你是哪個建築公司的小監理呢!”
許南生:“……”
哪像?
李修:“沒帶這樣折騰人的。”
怎麼折騰人了?
不就讓你起了個早當司機嗎?想到這,許南生又想起了被留在後備廂裏的那些送不出去的衣服。
俊臉上,眉頭微蹙。
“我說的是許家給你這麼個看起來就沒什麼搞頭的項目,簡直就是在折騰你,累得半死,到時項目一清算,指不定還虧本。”李修見許南生神情不悅,自覺地做了講解:“圖書館這項目,頂多就是個公益項目,沒前途。”
許南生沒有吭聲,新訂的車這個月應該就能到了,到時還得把音響改裝一下……
“阿南,你跟我說句實話,這事你到底怎麼想的?”李修嘮嘮叨叨了半天,正主氣都沒吭一聲,是不是沒聽進自己的話啊。
“怎麼想?”許南生淡淡地垂了下眼瞼:“離開許家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