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朦朦亮,元弘將一個墜手的袋子扔給寅萇。
“還好我留下了一份,不然一路上得喝西北風。”
她笑得微妙,摸出了一個指甲蓋大小的銀子放在桌上。
天朦朦亮,兩人出發,一路向東。
中午的太陽有些猛烈,兩人躲進了綠森林裏。
元弘坐下,思慮了一陣子。
“小山君,你來。”
寅萇在那邊忙着把乾糧塞進嘴巴,不捨將乾糧收好。又灌了自己一口水。
“怎麼了?”
“咱們現在在人類地界,有些事還是不要那麼熱心爲好。”
“可他們要殺人”寅萇皺眉。
“可她們都知道了呀,不該去教訓那羣男人。我想你也知道這件事不如表面那麼簡單。”
元弘盯着寅萇的眼睛,她低下頭,眼神躲閃。
“我我知道他和亡靈勾結,我很生氣,就”
“萬萬不可。下次不可以這樣了。”
“好麻煩呀”寅萇摘下手上的紅繩放在一處石頭上,伸出手,摸着眼前那塊石頭,心裏悶悶的,長嘆一口氣,就舒服了。
元弘輕微皺眉,他不太明白這丫頭在嘆什麼氣。
“團圓,小白臉是什麼意思呀?什麼玩兒夠了,怎麼玩。”
寅萇想起了什麼,擡頭望元弘。
他原本送入口中的乾糧拿走了,想了好久才說:
“我,不知道怎麼解釋。”
“說嘛。”
“我,我不知道!”元弘扭過身子去,不再搭理她。
寅萇覺得莫名其妙,繼續喫自己的東西,想着想着又覺得很氣憤:
“那個男人昨晚上說的肯定不是什麼好話!”
她用力拍了拍元弘的後背,他忽然瞪大了眼睛,不斷在咳嗽,臉都憋紅了。
“你,怎麼了!?”
“沒沒事。”
元弘換了一個角度,不敢再背對着她。
“你替她們生氣,也沒見她們謝你一句,要是那一掌沒注意分寸把人打死了還把自己送進領獄去了。”
說到這裏,寅萇覺得元弘說在理。
自己一顆好心全餵了狗,這些人和她所謂的同類有什麼區別,一羣只看得見自己的東西。
寅萇氣得飯都喫不下,一拳一拳砸樹,樹上的葉子灰塵掉落,粘在了元弘的乾糧上。
“你”元弘欲言又止,望着她兇狠的表情,將話嚥下肚子。
太陽悄悄挪至山間,東州城的城牆已經清晰可見。
東州城外面堆放了很多稻草,其中有一垛稻草翕動。
元弘盯着那一垛稻草,心裏本就恐懼,回頭一看,寅萇躲得很遠。
“你!”
“我害怕。萬一有盜賊劫色怎麼辦。”
雀靈跟她說過,天下的雄性多半是好色之徒,要謹防他們劫色!
“”
元弘指着躲在樹幹後的人,手輕輕發抖:
誰敢劫帶刀靈獸的色啊!
這傢伙腦袋裏到底在想些什麼!
寅萇望着元弘緊皺的眉頭,往外吐舌,不情不願地從樹幹後挪出來。
但不難看出,她五官精緻。
女人擡頭,兩人看見一雙蓄着一汪水的大眼睛,高鼻樑,是個十足十的美人。
女人伸出一隻手,另一隻手的手指嵌入泥土,往後用力,艱難地挪動了一小段距離。
這時寅萇左手將元弘護在身後,右手握着刀柄。
“救救救我”
寅萇握緊刀柄的手鬆開,讓出了一條道。
元弘上前扶起紅衣女人,女人已經昏過去。
“你怎麼,不幫忙”
他咬牙切齒道。
“你說的,不要太熱心。”
“”
元弘氣得好像要梗塞,踉蹌走過一小段路,寅萇實在是看不下去,幫着擡起女人。
“這麼瘦的人,怎麼會有如此分量!”
“是你太弱了。”
元弘的動作太大,導致卷軸從包袱掉出,就在兩人的身後。
城門近在眼前,守門的士兵卻攤在兩旁,城門大開,隨意進出。
寅萇謹慎地觀察着周圍的動靜,每一堵牆下都擠滿了衣着破爛,神色異常的人。
簡而言之,這個小鎮,堆滿了災民。
這小鎮上到處都是小店,但很多都破敗了,一副經濟繁榮過後衰落的模樣。
有人認出他們扶着的紅衣女人是附近望春樓的人,元弘道謝後,擡頭便看到了東州城中最亮的一座樓。
在望春樓門口徘徊的一個胖女人,一隻手不斷晃動着扇子,左顧右盼。
胖女人看見昏迷不醒的紅衣女人,衝過來,一副緊張的模樣。
“哎喲天呀!你怎麼了女兒!?”
胖女人招手,兩個男人就跑過來,將紅衣女人扶走。
望春樓裏裏外外非常破爛,裏面也沒什麼人。
“團圓,那是什麼地方。”望春樓裏站了很多漂亮的女人,寅萇沒有見過這場面,甚至挪動腳步想要走進去。
“喂!”元弘臉一紅,將寅萇拽出來“你知道劫色你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有關係嗎”寅萇表示疑惑。
雀靈又說過,說長得好看的人在晚上要小心,不然會被劫色。
難道不是跟臉和時間有關係嗎?
元弘深呼吸,緩和自己不穩定的情緒。
“反正不準去。”
那胖女人扭着臀,小步小步挪到元弘的面前。
“這位公子,雖然很感謝你們救了我們幸生,但是你所說那種地方,是什麼地方?”
胖女人將手絹甩到元弘的臉上。
“我們走。”元弘沒有搭理女人,而是面無表情地將寅萇抓到身旁,朝着一家客棧走去。
“哼!”胖女人甩了一下手絹,自認爲元弘是一個不懂風情的僞君子,心滿意足地招攬客人,雖然並沒有什麼人願意來。
順利走進了客棧,發現大堂也橫遍了災民。老闆謹慎地跨過這些人。
“公子,要住店嗎?”
“噢我要兩間房”
“抱歉公子,我們大多數房間都被這些‘客人’佔了,只剩下一間了”老闆看向寅萇,再看看元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