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寅不息很好奇兩人來到南州的真實目的,元弘實說尋找巫廟遺址。
兩人合力將罈子放在小酒肆的後院,寅不息愣了好一會兒,突然說:
“南州沒有巫廟遺址。”
“怎麼會沒有?”元弘有些驚訝。
寅不息也覺得疑惑,自己來到這裏好幾個年頭,南州城也進過幾次,無論是城內,還是城外的小村子,都沒有巫廟遺址的存在。
就連當地人也說這裏從來就沒有什麼巫廟遺址。
寅萇捏着布袋子裏剩下三份的果實,面露惆悵。
千辛萬苦來到這裏,卻說沒有遺址,那要怎麼樣才能保護這份果實不被亡靈偷挖。
“實在要找,那得找南州城城主。”寅不息打開酒罈的封口,一勺一勺往瓶子裏舀酒。
寅萇上前一步,望着烏黑的壇內,輕微蕩動的酒面反射着粼粼的波光。
她嚇得後退幾步,扭頭就跑出去。
不遠處南州城門緊閉,她確實很好奇裏面到底是怎麼樣的場景。
她在城牆外找到一棵大樹,爬上去,勉強能夠看到南州城裏面的場景。
裏面一副衰落頹廢的模樣,男人三三兩兩躺在一起,女人們倚在牆角,還有些個婦女抱着毫無生氣的孩子在大街上亂竄。
零星幾個男人蹲在一面前,那大概就是南州城留守的醫者。
一個男人疼得在地上打滾,醫者們一擁而上,圍起來很久。
沒過一個時辰,那醫者們都搖頭,離開了男人的周圍。
此時有一羣臉上圍着白巾的男人擡着屍體從城門出來。
寅萇一手搭在樹上,無意識邁出一步,又停下。
那些醫者好像沒有怎麼保護自己,口鼻上的巾都脫落了,他們好像一點兒也不擔心。
那隊人經過她所在的樹下,寅萇在那隊人的後方下了樹,偷偷跟上他們的步伐。
她真真切切看見那羣人掘開一個土坑,將屍體丟進去,掩埋起來。
寅萇盯着那羣人的一舉一動,耳緣上飄過一陣涼風。
“好看嗎?”
大山滿臉寫着人畜無害,下一秒就被一巴掌打翻在地上。
“你怎麼!”
寅萇拔出刀,指着摔在地上的大山
“你!”
大山坐在地上,捂着右邊臉頰,還被刀指着,十分丟臉。
“沒想到你這麼快復活了,但有我在,你休想爲非作歹。”寅萇一步步逼近大山,刀在他的脖子上抵出一個小坑,一想到他要去殺元弘,寅萇恨不得讓他灰飛煙滅。
“不要這麼生氣嘛,我這就走了。”大山擺出一副魅惑的表情,聲音也是磁性得很。
寅萇握着刀的手輕輕抖動,鬆懈了一些。
大山從地上站起來,拍拍身上的泥土,對她眨了下眼睛,扭頭就走。
寅萇反手將刀扔向大山,藍刀穿透了大山的鎖骨,他眉一皺眼一瞪,猝不及防又消失在原地。
“噁心。”
寅萇胃裏正翻涌,從地上拔起刀,她覺着全身都在發麻,同樣拍拍身上的泥土朝小酒肆的方向去。
元弘坐在靠近門口的位置,等着她回來。見她表情陰沉,元弘心慌。
他站起來,問候的話還沒出口就被她拽進了房間。
寅萇關上門,將南州城內的異常一五一十全說出來。
這恰恰證明了她先前的猜測,南州城裏藏着祕密。
“那些醫者都不在意,難道這疫症並不傳染?”
“症狀是,頭暈噁心,胸悶肚子痛”
十二年前
元立亨躺在牀上,滿是皺紋的臉此時因爲痛苦更是五官擠在一團。
他已經腹痛半日,因爲頭暈胸悶蜷縮在牀上。
寅萇費勁地爬上牀,坐在元牀頭的位置,用胖乎乎的小手拍拍元立亨的被子。
“亨爺爺,你好好睡覺,一會兒讓大夫來看,就不會痛了。”寅萇努力回想着師傅在她生病時候的做法,可元立亨的表情緊繃,絲毫沒有舒緩的意思。
元弘也在勸元立亨去請個大夫,但元立亨以家裏沒什麼錢爲由,拒絕了元弘的要求。但元立亨顫巍巍地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桌上的空酒瓶。
“如果能喝一點兒,就,好了。”
“爺爺!你病了!”元弘氣得跺腳,他是在騙他小孩子不懂事嗎?讀書人又不是傻子!
可氣這個酒鬼爺爺,耐不住他的施壓,元弘只好答應給他把酒打來,但也只是打來。
元弘一手牽着寅萇,拿着酒瓶,摸到了村子買酒的人家裏。
那賣酒的人脾氣暴躁,就算是面對買酒的客人也是一副別人欠了他錢的模樣。
“拿好!”
賣酒人喝了兩三杯,臉色紅紅的。
他的身後走出一個拿着酒瓶的男孩子,男孩子看起來比寅萇還小,張大嘴不停哭,一邊哭一邊往外走。
“哭什麼。哭什麼。我又沒欺負你。”賣酒人聲如洪鐘,他雖沒欺負人,但孩子們卻怕他。
“叔,酒!”寅萇指着賣酒人身後的大罈子。賣酒人眼睛眯起,看了好久。
“喲,小山君又來了。看在你上次幫我搬酒罈的份上,便宜點賣你吧。”賣酒人咧開嘴,傻呵呵地笑着。
“叔我想”元弘期待地看着賣酒人,酒瓶推到桌子上。
“啊。那老頭的孫子,你也快十二了,趕明兒來陪叔喝一杯,不要老是讀書。”
“叔,我才十歲”元弘捏着酒瓶,有些尷尬。忽然有重物落水的聲音。
賣酒人一個箭步衝上去,將寅萇從酒裏拎起來,賣酒人忽然酒醒了幾分,一腳踢開酒罈旁邊的矮凳。
寅萇還未反應過來,踩在實實在在的地板上本能反應開始大哭。
元弘不知從哪裏抓來一塊布擦乾她臉上的水,這下輪到賣酒人發愁了,爲什麼他的店裏總是傳來孩子的哭聲。
“謝謝叔,我們先走了。”
酒壺被塞到寅萇的手裏,元弘見她鞋襪溼了,走着也費勁,雙手抱起她,一步一步走回家裏。
推開門,元立亨已經睡下了,而彌竹像是來了很久,正在收拾自己的布袋子。
“阿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