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冰潭邊上守着寅萇的那個黑袍骷髏正觀察着她的一舉一動。

    見寅萇躺下許久,他悄悄展開紙包裏的粉末,倒在冰潭中,粉末慢慢溶解在水裏。

    寅萇在睡下失去意識之後,忽然眼前出現了一個畫面:

    孟玄黃旁邊坐着一個桃花眼的小姑娘,七歲的模樣。

    寅萇感覺,這個孩子就是彌竹。

    見大人們都在敬酒,彌竹雙手捏着一塊綠糕細嚼,嘴角沾了一些糕渣。

    外面吹來一陣陰風,彌竹身上有些發冷,往孟玄黃方向縮去。

    外面的風景說不出地詭異,她看見有個粉衣僕人,抱着只尚未化人身的虎靈獸幼崽,匆匆經過門外,她一下來了興趣,輕拉孟玄黃的衣袖。

    “師傅,我想出去走走。”

    孟玄黃低頭,看見一張小臉,沾了綠糕渣。他細心替她擦去,囑咐她不可亂跑。

    彌竹放下吃了一半的糕,興奮地往外跑去。

    粉衣僕人環顧四周,將那靈獸隨便丟棄在樹林中,一雙手顫抖着,對着那靈獸拜了又拜,然後迅速離開。

    彌竹因好奇跑上前,那靈獸躺在冰冷的泥土上,一副病怏怏的模樣,不斷髮出嗷嗷的聲音,身體也在發抖。

    忽然,寅萇腦子的畫面斷了一下,閃了一道白光,又繼續出現。

    彌竹將地上的靈獸一腳踢出去好遠,柔軟的身軀磕到石頭上發出悶響,那靈獸疼得嗷嗷叫。

    然後又小跑過去,將靈獸撿起,高舉過頭頂,臉上是興奮的表情。

    彌竹忽然覺得自己離地了,扭頭一看,一個空洞的頭顱正盯着她看。

    “你是誰!?”彌竹驚恐地大喊,眼前的不是人,而是一個沒有血肉的,森森的白骨。

    白骨伸出可怖的骨骼手,指向彌竹懷裏露出的半隻發抖的老虎耳朵。

    “不,不給你!”

    小虎崽埋在她的臂彎裏,一聲不吭,一動不動。枯婁默依舊朝彌竹伸出手,但彌竹小臉一扭,不想搭理枯婁默。

    枯婁默點點他那顆顱骨,將彌竹甩出去好遠。彌竹跌在地上,滾了好幾個圈,最後被一棵大樹攔住才停下來。

    剛剛屋子裏的那個骷髏此時舉着一條烏黑的鞭子,周圍繞着紫色的光,對着眼前這個灰頭土臉的小孩。

    彌竹毫不猶豫將靈獸扔出去,背對着那條鞭子想要逃開。

    鞭子毫不留情地抽到彌竹的身上,疼得她慘叫一聲,隨後大哭起來。

    第二鞭還未落下,那骷髏就散架了,孟玄黃的手心中有一道黃光,將骷髏擊得粉碎。

    枯婁默突然襲擊孟玄黃,眼見那道黃光快要衝到枯婁默的面前,忽然一張褐色的羊皮卷飛到黃光中央,將黃光吸收進去。

    “就憑你也想偷襲我。”孟玄黃緊緊盯着枯婁默的一舉一動,硬生生將黃光從羊皮卷軸中扯出來。

    忽然另一向飛來紫光,直衝哭鬧的彌竹。孟玄黃收回法力,衝到彌竹身邊,大團大團的黃光從孟玄黃的體內抽出,收進了羊皮卷。

    “小孩子不聽講就要管教!”亡靈領袖枯婁曜的聲音響起,聲音消失的同時一切歸於寂靜。

    此時孟玄黃沒有心思去管靈力的事情,彌竹哭得將近昏厥,臉色蒼白頭冒冷汗。他將彌竹從地上抱起,扭頭跑回壽比南山。

    途中,隔着一排樹的位置,一羣枯婁竄過去,但目標不是孟玄黃,他們匆匆下山就往北州的方向去。

    回到山上,孟玄黃找住在半山腰的醫者雀靈。

    夜間,孟玄黃一直守在牀邊,整夜,彌竹仍然不停地說胡話,冒一頭冷汗。

    最後,孟玄黃捏着那隻虎崽的後頸皮,惡狠狠地說:

    “要是她有什麼事,我就燉了你給她補身體!!”

    寅萇驚醒,猛地睜開眼睛,不斷喘着氣。

    她的師傅,竟然要燉了她。

    雖然她不是很相信,但方纔那個畫面爲何如此真實,像是深深刻在腦中一樣。

    寅萇翻了個身,又繼續睡下去,這次沒有再出現什麼奇怪的畫面。

    西州城的城外有一輛華貴的馬車,馬車周圍站滿了帶着毛皮帽的西州兵衛。

    馬車停在西元蕪星的府前,靠近門口的兵衛輕輕掀開簾子,擡手將西元蕪月從車上接下來。

    “快點快點!姐姐要到了!”

    西元蕪星急急忙忙從府內跑出來,雙手整理着衣服,等她衝到門前時,恰好撞上了西元蕪月入府。

    西元蕪月板着一張臉,開始訓斥西元蕪星:

    “你像什麼樣!冒冒失失的,哪裏像個城主!”

    西元蕪星的手無力地垂下,扭過頭去看向別處,心裏很是不爽。

    在某一瞬間她很生氣,不想與西元蕪月見面。

    訓斥完,西元蕪月自顧自走近堂前,坐上了大堂正中央城主的座位,西元蕪星瞪大了眼,伸出一隻手,低下頭走到側邊的位置。

    既然姐姐想要,那就讓給她好了。

    她是這樣想的。

    寒暄了一會兒,西元蕪星打算就此進入正題:

    “姐姐,我有一個朋友,他的朋友被亡靈抓了,想想讓你問一問能不能放了。”

    “他爲什麼要你幫忙,他不能自己去救嗎。”

    西元蕪月翻着桌上的摺子,其中一本讓她很生氣,直接扔在桌上:

    “這件事你怎麼能這樣處理!”

    “可也是可行的辦法”

    “我的方法比較好,我給你改了,你好好學習。”

    西元蕪月提筆,將她寫的回覆劃掉,再寫上自己的建議。

    西元蕪星捏着衣服,手臂微微顫抖,不敢吱聲,悄悄離開了。

    在府內的側苑,管家帶着元弘來到一間房,房內擺放着一架做工精緻的琴。

    元弘坐在琴前,伸手在琴上撥弄,琴的聲音圓潤均勻有穿透力。

    再仔細觀察着那琴木質的顏色、松朽程度及灰漆是否有斷紋。

    “這是一把好琴,且年份也不短,這是城主的東西嗎。”

    “公子說的不錯,這是先城主夫人的遺物,也就是城主母親的遺物,城主對這琴視若珍寶。

    元弘的手離開了琴,垂到身體兩側。

    既是他人母親的遺物,自己也不好隨意觸碰。

    他從椅子上起來,與那琴保持了一段距離。

    “公子不必拘束,城主說了,可暫借與公子。”

    此時西元蕪星大步走入房內,見元弘躲到一邊,心生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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