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上街喫點東西吧,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別找到寅萇之前我們先垮了。”
另外兩人沉默,沒說去也沒說不去,苗律走到門前,打開門,做了個請的姿勢:
“出去走走嘛。”
兩人無動於衷。
苗律蹲到彌竹的身側,擡頭鼓着腮:
“去嘛去嘛彌竹姐,你這兩天都在療傷,也沒怎麼喫東西,要讓寅萇知道你這麼久沒喫東西她也要急壞了,對吧?”
“好了,走吧。”彌竹捏起苗律的腮,口中的氣漏了,苗律憨憨地笑着。
“要讓小山君看見你這樣,非把你臉抓毀不可。”
元弘站起,走出門外。
小攤外的小桌上擺了一盤流着油的肉包子,熱氣從包子的表面騰起,似蒸發的雲霧。
苗律的筷子上插着半個包子,嘴裏鼓囊着。
“喫呀,你們怎麼都不喫?”
苗律將剩下半個包子塞進嘴裏,鼓着腮幫子,癟着嘴。
“你快喫吧。我喫不下。”彌竹晃着茶杯裏所剩無幾的茶水,別說喫飯,就連睡覺她都不一定能睡着。
元弘也是同樣的感受,一整盤包子,他們盯着苗律一個人喫。
“哎喲。好啦,你們這樣看着我顯得我沒心肝似的。”
他撂下筷子,要店家給他打包帶走。
“弘公子,我先走了,你要跟緊苗律。”
“我明白。”
元弘心不在焉,胡亂地答應着。
彌竹一人漫無目的地走在街道上,她並沒有想要回去,她只是想一個人靜一靜。
她很自責,自己作爲姐姐的沒有照顧好寅萇不說,還害得她入狼窩,她不知道那些冷漠的骷髏會怎麼對待寅萇,若是寅萇出了事,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活好。
走着走着,扭頭看見一家正在關門的酒肆,彌竹忽然很想進去。
再出來時,手裏拎了一罈子酒,扯開上面的封蓋,她費力地擡起罈子,大口大口地往嘴裏灌。
喝了大半壇,整個人變得滾燙,眼前的景象也東倒西歪,走路也不見得穩當。
彌竹覺得頭暈,找了路旁的階梯坐下,繼續往嘴裏灌,她想暫時逃避面對自己的無能爲力。
迎面走來三個痞子,發現了彌竹,一副瞧見獵物的表情,上去就動手動腳的。
“姑娘怎麼一個人在這裏喝酒呢。”
“有什麼事到小爺這裏,小爺替你解決!”
彌竹眼神迷離,被痞子挑起下巴時更是笑得痞子的心發癢。
三個痞子發出更加興奮的嚎叫,將她從地上拉起要離開。
他們本以爲今晚有福,卻未曾想到這是一場劫。
彌竹忽然抓住最近一人的衣領,將他翻過去狠狠砸向地面。
手裏的酒罈被扔的很遠,碎在地上,酒灑了一地,同時上面濺來了紅色。
她的手裏舉起黃光,黃光圍繞了他們,三個痞子同時被擡起,然後狠狠摔倒牆上,被抓傷手臂的那人血流不止,血從他的指縫漏出。
三個痞子嚇得不輕,急急忙忙消失在彌竹的眼前。
“靈獸殺人了靈獸殺人了”
向來整潔的她衣衫有些凌亂,雜亂的髮絲顯得她很狼狽,右手指尖竟染了紅色。
“彌竹姐!你怎麼喝酒了!?”
“我我今日也算是替天行道!嚇了三個痞子!他他們還想着欺辱別家家的姑yang”
彌竹失去了重心,整個人倚靠在苗律的側邊。
苗律暗爽,雖然不知道她做了什麼事。
果然他的彌竹姐是最帥的!喝醉了還不忘替天行道!
“好啦,我們先回客棧吧。”
苗律開心地笑着,眼前西州領獄的人堵住了去路,身後站了那三個受傷的痞子。
領獄監沒有廢話,甩出了兩張黃符,將彌竹和苗律控制住,開始宣讀罪狀:
“猴靈獸彌竹,私自動用靈力傷害人類,按律例,當入領獄受監管十五日。包庇者,私探者同罪!”
領獄監喚過身後的嘍囉,將彌竹帶走,苗律伏在地上,只能死死看着他們離去,渾身顫抖。
“居然,居然用了靈力”
方纔苗律見到彌竹時,望見她指尖的血跡還以爲她只是動了武,沒想到她用了靈力,直接就觸犯了條律
幸而那三個痞子的傷勢不重,否則
“那我化成原身悄悄溜進領域裏,不就可以陪着彌竹姐了嗎!”
苗律的眼神發亮,然後又黯淡下去。
他答應了保護元弘的
“算了,要是彌竹姐出來看見一切穩妥,她也會很高興的吧。”
這麼說着,苗律返回客棧。
粉末觸及水體逐漸變小消失,寅萇臥在地上,緊閉着雙眼,手指不停地划動,呼吸急促。
她看見她小時候在壽比南山下的一個黑暗森林裏逃跑。
茂密的森林中,每一片葉子都與光線進行着激烈的鬥爭。毫無疑問,葉子總勝利,這使森林的色調從生命的綠色變成了暗沉的黑色,像是要吞噬掉什麼生命一樣。
一個胖女娃從山上一路小跑下山,這是她第一次從山上下來,誤打誤撞入了黑色森林,她被黑色的森林吞噬了。
走着走着,她發現了什麼不對勁,周圍陰森森的,這使她的短腿慢慢開始顫抖,雙手抱臂開始摩挲雙臂,企圖驅趕掉森林的陰涼。
她回頭,一張慘敗的骨骼臉忽然撞擊到她面前約一寸處,女娃腿一軟,摔在地上。
那張慘敗的骨骼臉像沒有油的木栓一樣,嘴角一格,一格地咧開,咧到固定的地方,像是碰到了什麼機關,猛然停住。
女娃反應過來,猛地往後跑,森林越來越黑暗,最後伸手不見五指,她心裏念着她的至親,待到睜眼時,一串微弱的光芒照在了前面的泥土上,泥土有一根枯木,枯木突然蓋上一隻骨骼手。
女娃猛吸一口氣,大叫起來,她奔向荊棘叢,那片含有光明的荊棘叢,任憑尖銳的刺劃傷她的皮膚,她只顧得哇哇大哭。
黑暗森林外的一個村莊,有許多男人站在哨崗上,點起火把。
森林中悉悉索索的聲音,讓許多壯漢捏緊火把,一雙眼緊緊盯着森林的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