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牙耳機裏的音樂開到最大,每每聽到韓暮雪的part,她都忍不住搖頭擺尾,跟着哼上一段。
今天的復仇行動很成功,她往下扔的那些特製的玻璃球,其實直徑都很小,確確實實裝不下多少液體,裏邊裝的硫酸濃度,其實也不夠高,被濺到了,最多也就是在皮膚上留下一個黑點。
只是居高臨下看着這羣垃圾,抱頭鼠竄,奔走哭嚎,明明互相厭惡,又要瑟瑟發抖無助抱在一起的悲慘樣子,她心頭的快意就一浪高過一浪,不僅長時間的沒有褪去,反而越來越高潮。
這樣充分利用人的恐懼,攻心的復仇方式,她還是從大姐那兒得到的靈感。
她在簡陋破敗的巷子裏,一路都是從低矮的屋檐,破棚子或者小平臺上跳上跳下,行動敏捷的,像一隻暗夜裏展示飛檐走壁絕技的貓。
一路穿過城市繁華燈火通明之地,抵達了一個更加破敗不堪的地方,城中村,一個低收入者的聚集地。
她輕車熟路來到那一片至今沒有人清理的廢墟,這裏似乎被人爲翻動了,直到看見那個黃色的警戒帶子,她才歪了歪嘴角,原來,這裏警察已經來過了。
那他們應該也不介意,再多一點線索吧?
她這樣惡趣味地想着,一邊慢條斯理的脫下自己雙手上戴着的那副,薄薄的醫用塑膠手套。
從自己的黑色外套長袍裏,掏出一個十字架形狀的金屬物體,她嚓的點燃,原來竟是一隻別緻的打火機。
她點燃了自己的那雙手套,搖曳的火光照亮她低垂着隱藏在黑色連帽的小臉一角,神祕又如罌粟般帶着致命的魅惑。
“你怎麼有空來這裏?”
一個男人聲音伴隨着越燃越旺的火焰不充分燃燒的噼啪聲,讓這個幽靜的地方,更增添了些詭異。
“你呢?是來交東西的嗎?”
她等待着那雙手套在熊熊燃燒的烈火中,逐漸被吞噬的一乾二淨,快結束之時,才捨得放手,隨手一擲,就把那剩下的黑漆漆又輕飄飄的殘渣,準確無誤的扔到了那黃色警戒線之內。
結果很快的,因爲潮溼的原因,那一團本就苟延殘喘的零星焰苗,還是掙扎着消失了,也算是完成了它的最終使命。
“東西不在我手上。”
男人的語調帶着些許輕浮。
“這兩天被人盯得太緊了,你們又不幫我想辦法。”
他走過來試圖伸手拉下她故作神祕的黑色帽子,那隻瘦弱又滿是橫七豎八傷痕的手,卻被她一把牢牢握住手腕。
“阿飛,早一點把東西拿回來,不然,你知道我們的手段。”
“哎呦,我真是好怕怕喲,一個小姑娘,說起話來這麼狠,也不怕沒人要哦。”
他嬉皮笑臉的話還沒說完,只覺得眼前一道白光飛速閃過,他急忙後退兩步,還是被那寒光凜凜的東西抵住了喉嚨。
他乾笑了起來,試着推開那見血封喉的小玩意。
“把這玩意拿開點,有話好好說。”
“咱們之間只有交易,你最好趕緊把東西拿過來,要不然,我可不保證下次見到你,手不會抖!”
“可以把這玩意放下來了吧?”
她又瞪了他兩眼睛,這才極其不情願的把那把特殊的小改錐收了回來,收回腰間。
“你這玩意,就這麼別在腰上,也不怕誤傷啊,再說,有沒有毒啊?”
“有沒有毒?你要不要試試?”
她轉過身來,摸上腰間,做出試圖拔出的動作。
阿飛瞬間連連擺手擺頭,直呼着:“就不要了吧!”
“快滾吧,下次記得把東西帶來!”
“一定,一定!”
她沒再多做過問,比如爲什麼三更半夜他也會同樣出現在這裏,又比如,他爲什麼當初會主動找上門來跟她們都組織合作?
不過,這些對她來說都不甚重要,跟她無關的事,她也不甚關心。
她只知道這個阿飛,不過一個不入流的小混混,絕對翻不出天來,就算有什麼大動作,她也會第一時間殺了他,以絕後患。
天剛矇矇亮的時候,她終於再次回到了自己那間宿舍門口,她剛準備用鑰匙打開門,就聽見亮着昏黃的應急燈,安靜的走廊裏有異響。
隨後,她聽到一個女孩怯生生的呼叫,讓她拿着鑰匙的手微微一滯。
“李梓潼!”
這一刻她愣住了,小小的貓臉上閃過一絲驚訝的神色。
“誰?”
她一轉頭,不用費多少工夫,就能看到那個一個小小的身影正向着她緩緩靠近。
她在腦海裏快速又仔細搜尋着,卻怎麼也記不起這個人來。
“我是你的室友啊,你不認識我嗎?”
她笑吟吟的上來打招呼,身上套着藍色的針織毛衣,柔順黑長直的披肩長髮,看着很乖巧的樣子,一看就是乖乖女,不大像“搞藝術”的。
她還是一臉疑惑,甚至有些震驚。
“你記得我叫什麼?”
“這有什麼的,我們是室友嘛,記住一個名字,還是有必要的。”
“沒必要。”
她冷冷的開口,準備開門進去,這個乖乖女又跟屁蟲一樣,在她身後很殷勤。
“我叫文欣,文化的文,欣欣向榮的欣。”
她又見縫插針做起了在她看來完全沒有必要的自我介紹。
“不需要,我並不care你叫什麼。”
她目不斜視,把自己的外套一脫,隨意甩在了自己的乾淨牀鋪上。
“沒關係,我覺得需要就可以了。”
“我叫文欣,文化的文,欣欣向榮的欣,希望以後我們能相處的融洽。”
文欣固執的站在她的牀頭,看着一頭倒在自己牀上的她,目光裏閃爍着交朋友的真誠。
她乾脆閉上眼,側過頭去,再也不理會,很不禮貌地把人幹晾在原地,就這麼睡了。
“你睡了麼?李梓潼?”
文欣眨巴着眼睛,小聲問了句。
良久,根本沒一絲的迴應。
“那我關燈了啊,李梓潼,祝你今晚能有個好夢!”
文欣躡手躡腳關燈,自顧自小心脫了鞋上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