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言洛。”

    “年齡。”

    “二十三。”

    “工作。”

    “韓氏醫院住院醫師。”

    “去年的十月二十一號晚上九點到十一點這三個小時,你在什麼地方?”

    “我在外灘附近的一個廢棄倉庫。”

    “在做什麼?”

    “陪韓暮雪打拳。”

    “廢棄倉庫怎麼打拳?”

    小段一邊在飛快的敲字,一邊皺眉提出自己其中的漏洞。

    “那個舊倉庫是我專門買下來改裝成一個拳擊館的。”

    “是營業性質的嗎?”

    “不是,純粹個人愛好。”

    “你喜歡打拳?”

    “不是,喜歡看某人打拳。”

    哪怕是在這麼嚴肅的場合,當着這麼多警員的面,言洛依然能臉不紅心不跳的說出這些容易讓人浮想聯翩的話。

    韓暮雪低着頭,咬牙切齒,心裏把言洛狠狠問候了一遍。

    小段若有所思。

    這兩人的朋友關係,似乎不那麼一般呢。

    “還有其他人證嗎?”

    “私下密會,哪來的其他人證?”

    “你們可以去附近的所有街道去調取街邊監控。”

    “而且,我記得送她回去的時候是十點,在小區附近的一個便利店裏買了東西。”

    “不用你提醒,監控我們自然會去查。”

    “那我們可以走了吧?”

    言洛起身,笑得純良無害,也絲毫不見慌張。

    “不是我們,只有你!”

    小段糾正他。

    “只要你確認剛纔說的每一個都是真的就可以走了。”

    “爲什麼她不能走?”

    “我明明給她作證了。”

    言洛轉身,灼灼的眼光盯着依舊沒有人身自由的韓暮雪。

    “我們還要做進一步調查。”

    “警官,看來我有必要提醒一下你。沒有確鑿證據,對嫌疑人的強行拘禁盤問,時效不能超過24小時。否則就是過度執法,我們普通公民,是有權利告你們濫用職權的。”

    “你什麼意思?”

    “好啦,小段,不要激動,咱們也要按照規章制度辦事。”

    “既然什麼都沒問出來,就放人吧。”

    “鄭局,不是這樣的,這個韓暮雪真的有問題……”

    小段急了,拿起手邊一系列調查的牛皮紙文件袋。

    “咱們現在拿不出直接證據證明人家殺人了,而且老秦的現場勘察還有驗屍報告我都看過,嫌疑人明明應該是一名中等身材的男性,怎麼到你們這裏抓來抓去,抓了個女嫌疑人了?一開始的方向都搞錯咯,你還突擊審問個什麼鬼哦。”

    鄭局一時氣憤,雙手交疊在一起上下拍了拍,急得家鄉話都當場飈了出來。

    “趕緊給老子放人,我可丟不起這個人!傳出去,咱們C市總局,豈不都成了一羣酒囊飯袋了?”

    “可是局長,她不僅僅是這件事啊,我們主要是想查查她別的問題,檢察院兄弟的意思是她……”

    “檢察院?有協查報告麼?還講不講規矩了?”

    小段一着急說禿嚕了嘴,把心裏的實話還有隊裏原本的想法策略,好懸沒都一次性全給說出來。

    “讓她們走小段!”

    季飛宇眼看小段這個愣頭青,眼瞅着要全暴露了,起身大喝,當場把封閉的審訊室裏,所有人都嚇壞了。

    說完,他就氣沖沖的把手裏的一隻倒黴的圓珠筆狠狠一擲,瞬間就摔成了幾瓣兒零件。

    現場鴉雀無聲,大家都嚇傻了。

    相處了這麼長時間,他們也是第一次見季飛宇脾氣如此火爆。

    相反,作爲大領導的證鄭局倒是心平氣和。

    “別管他,小段辦手續。”

    他習慣的背手,把所有人都甩下,獨自一人臉色也十分難看的離開了。

    “警官,要我們怎麼做?”

    儘管倆人都先後離開了,審訊室裏的空氣開始愈發壓抑起來。

    小段擡頭,看着這個笑容更加燦爛,長相比女人還要秀氣豔麗很多的男人,更加氣不打一處來。

    他總覺得這貨的笑容很刺眼,似乎他們內部鬧成這樣,他很幸災樂禍的樣子,巴不得再多出一些事情。

    “有人說你長得很欠揍,手癢想打你嗎?嗎?”

    小段邊從一邊的打印機裏取出打印的文件,一邊把自己口袋裏的一隻黑筆很不高興的扔給言洛讓他簽字按手印。

    “有啊,不過他們一般等不到動手了。”

    “什麼意思?”

    言洛簽好字,笑的妖媚。

    並不回答小段的問題,只是饒有興致地盯着對方看了半天,嘴角微微一翹。

    “天庭飽滿,下巴方寬,兜得住事,奈何中庭過長,好勝心強,顴骨過高,愛聽讒言,面大鼻子小,嘖嘖,註定一輩子勞碌命沒出息。”

    “你什麼意思!”

    小段又氣又惱,他雖然是不信這些封建迷信的東西的,但是有一個人莫名其妙指着你的面相說三道四,還說你是一輩子勞碌命,總會讓人生氣的。

    “你是復讀機麼,翻來覆去只會講這一句話嗎?”

    小段氣絕,逞口舌之快,這種東西他實在是玩不過對方。

    那索性就隨他去吧。

    與此同時,韓暮雪也同樣簽字完成了。

    “那我們這就走了,警官謝謝你的關照!”

    “小子,你別太囂張了!最好以後不要落在我手裏。”

    小段笑眯眯叉腰目送,實則恨得要死。

    這個言洛,絕對也有問題。

    常縣,翌日清晨。

    一夜無眠。

    “早啊!”

    “早!啊~”

    一大早頂着兩個巨大無比黑眼圈出現的顧炎在一夜好夢,神清氣爽的陳萊面前,看起來無精打采。

    “什麼情況啊你?熬夜了,一晚上沒睡?我們農村的土牀,你這個公子哥就這麼睡不了嗎?”

    “啊~我是那麼挑的人嗎?是你爸打了一晚上的呼嚕,震天響,吵得我根本睡不着覺。”

    “……你太誇張了吧?我們怎麼聽不到?”

    “廢話,我們住的房間離你們那麼遠,隔了那麼多道牆,你爸還連着鎖了兩道門,防我跟防賊一樣,就怕我趁他不備,半夜偷偷摸你牀上去,又是旁敲側擊又是講鬼故事恐嚇的,這傢伙的,把我給嚇得,後半夜尿急,連下來上廁所都不敢。”

    陳萊跨騎在自己那輛寶刀未老的小電驢上,笑得前仰後合的,連人帶車都在震動。

    “誒,你這小車不錯啊,這麼一大早準備去哪兒啊,也捎我一程唄!”

    “行啊,我去早市喫早飯,有興趣一起唄。”

    “得勒!”

    顧炎雙手揣在那件厚厚加絨深藍色陳萊同款睡衣,騎上了小電驢的後座。

    “走嘍!”

    陳萊發動起車子,歪歪扭扭幾下車頭就正常行駛在村裏的部分石子路上。

    別說,小縣城早晨的空氣是真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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