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一大碗熱氣騰騰的鹹豆腐腦,配上一大張剛出鍋的小米餅子,顧炎吸溜的有滋有味,香得差點把自己的舌頭都給吞了。

    “陳丫頭,這小帥哥是誰啊,真皮實啊。”

    老闆娘也是看着陳萊從小長到大的,知根知底。

    這麼多年,陳萊還是第一次領別的人來她攤子上喫鹹豆腐腦,想必這關係,一定是很不一般了。

    陳萊拿着一次性薄塑料小勺子,慢慢一勺一勺的舀着,吹一吹才放進嘴裏,喫的很是斯文。

    其實平時她可絕對不是這樣的,一個人來喫的時候,往往自己一個人雙手端着一次性碗不燙的邊緣,同周邊的老鄉一起喫的有滋有味的,可今時不同往日了,她也矜持了起來,想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保持一點形象。

    可頭一撇,她被顧炎面前摞起的一堆碗給嚇了一跳:這貨是豬吧?有這麼好喫嗎?一口氣喝七八碗?

    豆腐腦雖然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但是喫多了也挺撐的慌的吧?

    不至於的吧?

    “你能不要這麼誇張嗎?周圍那麼多人在看你……”

    陳萊舉起一隻手擋住自己側臉,扯了扯依舊在快速“乾飯”的顧炎,偷眼環顧了四周,各個年齡段的食客們,慢慢都喪失了喫的熱情,呼啦一下站着圍攏過來,紛紛好奇地打量着這個胃口極佳的小夥,甚至有人當場拿出手機錄像,在衆人驚奇的目光中,顧炎又輕輕鬆鬆幹掉了第八碗。

    陳萊下巴都要驚掉了:他什麼時候這麼能吃了?

    “真的好喫,我好久沒喫到這麼好喫的東西了!”

    顧炎讚不絕口,眼神裏有止不住的興奮。

    “大姨,您這豆腐腦怎麼做的,口感這麼好!”

    八碗之後,他可總算是喫得盡興,站起來抻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很是自來熟地跟老闆娘攀談起來。

    “沒什麼祕方,不過就是新鮮,咱們家的豆腐鬧都是天不亮就起大早自個家親手做的,真多年無論什麼年頭日子都一樣,首先得原料好,那味道才能鮮爽不是?”

    老闆娘見有顧炎這麼給面子,更是心花怒發,熱情起來,非要塞幾個新炸的韭菜盒子給顧炎再嚐嚐鮮。

    顧炎幾番推辭也擋不住,拿在手裏熱乎的勉爲其難又來了一小口,又是停不下的節奏。

    真是奇怪,經過人老闆娘的手做的食物,就是出奇的香。

    “老闆娘,來兩個韭菜盒子,一碗豆腐腦。”

    歡樂的氣氛,由一個冷冷的男聲給徹底打破了。

    顧炎喫的滿嘴流油,拿着韭菜盒子,擡頭看這個有些不耐煩的男人,心裏升起了一絲不快。

    “我帶走。”

    男人見老闆娘手腳麻利的從瀝油架上飛快取了兩個韭菜盒子,再回身去裝豆腐腦,忙補充一句,顧炎看着他四處遊移的神色,尤其是對方接觸到他的目光時,下意識有過躲閃,隨後又似乎是特意欲蓋彌彰一般,瞪溜圓了眼睛,回敬了他好幾眼,似乎是在無聲地警告他不要多管閒事,他當即就笑了,這小子,要是沒心懷鬼胎,他顧炎的顧字就倒着寫。

    他不動聲色,好像在一旁繼續默默嚼着韭菜盒子,實則注意力都在不老實的老小子身上。

    “多少錢,老闆娘?”

    身後的陳萊也慢慢起身,走到顧炎身邊,從她的視角早就發現了顧炎對眼前這個神色略有不同的男人的留意。

    “九塊。”

    對方隨即似乎早就迫不及待了一般,從口袋裏摸出一張百元大鈔,遞給老闆娘。

    樸實的老闆娘,也只是擡頭透過並不算光線充足的太陽光裏看了看,不多做懷疑,就把錢收在自己的油汪汪的圍兜裏,疊放的很整齊,轉身打開鐵盒子五十塊二十塊的開始找零。

    “大姨,先慢會兒找錢,把剛纔這個人給的紅票子,拿給我看看。”

    此話一出,男人的臉色肉眼可見的緊張起來。

    “你這什麼意思?懷疑我用假錢??”

    “誒,這位兄弟,我可沒這麼說啊,這是你自己不打自招啊。”

    “要不讓老闆娘拿出來當場再驗一驗?”

    “算了算了,我不要了總可以了吧。真是多管閒事!”

    他有些慌張地粗爆伸手奪過老闆娘手裏此時正再次被反覆肉眼驗證的大鈔。

    “誒,假鈔是要上繳的,這位兄弟,要不跟我們去一趟附近的警局說清楚一下這假幣的來源,我看你兜裏還裝了不少的吧?”

    “神經病吧!”

    他的一隻胳膊被顧炎給死死拽住,兩相角力之下,顧炎佔了些上風。

    他瘋狂扭那隻被桎梏的胳膊,掙脫之後,轉身就往早市場的人員密集處撒腿就逃。

    “站住!”

    顧炎一聲大喝,緊跟着就衝了出去,在擁擠的人羣裏,他看到那個小個子男人奮力撥開人羣,沒命的跑。

    “這傢伙的,他是耗子嗎?四處亂鑽!”

    顧炎不放棄,沒辦法麼只好跟着被迫擠來擠去,整個人都快被擠吐了。

    勝利在望之際,離開鬧市,是一個污水橫流的開闊地,顧炎本以爲自己可以抓到他了,小個子男人的同夥這時候瞬間殺到,給了他喘息的機會,他一個飛躍,直接爬上那輛摩的後座,在顧炎的視線隨着那車尾氣,一同轟隆隆漸行漸遠。

    “靠!”

    顧炎簡直氣炸了,去年到今年怎麼都這麼背,永遠都是差這一步!

    “走!上車!”

    “陳萊!”

    苦惱之際,他的救兵也架着她的“七彩祥雲”,那輛老化小電動車剛巧趕到。

    “這裏我熟,他們跑不掉的!我抄近道!”

    “那就都靠你了!”

    “請好吧您!”

    顧炎還沒坐穩,陳萊就“忽”地一下連人帶車衝了出去,小電驢都能給她幹成飆車大電影。

    兩個人一路風馳電掣,不走尋常路,光鑽小巷子要不就是沒修的路,顧炎的屁股都要被這樣一噔又一噔地噔爛了。

    從最後一個七扭八拐的小村子裏衝出來之後,陳萊果然完成了她的使命,成功追上了這個團伙。

    顧炎也是沒想到,她這小電驢能開的跟人家摩的的速度不相上下。

    “別再跑了,收手吧!”

    顧炎感覺不妙。

    前面的人根本不可能理會這樣的喊話,繼續瘋狂逃竄。

    “你們以爲你們跑得掉嗎?”

    身後被大風吹到變形的顧炎感覺要吐了,有苦說不出,再一聽陳萊在這種情況下,近乎與自殺式的喊話,他有些欲哭無淚。

    早知道他也不腦子一熱要她一起追了。

    “陳萊,要不算了吧,咱們先回去報警。”

    他不知道此時心中熊熊燃燒了正義感的陳萊的腦子到底有多熱,主要是他根本不瞭解,這個姑娘從小到大還以膽子大到生猛出的名。

    只是後來因爲高中大學學業壓力大,收斂了很多脾性。

    對於身後飄到耳邊的勸告,陳萊充耳不聞,全都又讓它飄散在風裏。

    她那個架勢,頗有魚死網破的意思。

    “大哥,怎麼辦,越來越近了。”

    摩的後的小個子看着來勢洶洶的陳萊不斷髮怵。

    “這倆人跟瘋狗一樣咬着咱倆不放,會不會風哥手下的人啊?”

    摩的大哥也一臉懵。

    “這他麼幾個意思?之前就推三阻四,說不想做了,交易取消了,轉頭就讓手下人找茬跟蹤?想他麼白嫖?”

    “cao他媽的,真當我們地頭蛇是好欺負的是不是?再強的龍,到咱們的地盤上也得乖乖給老子盤好了,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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