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季啊，一會兒送那個吳辰軒來的車你帶人去接一下。”
會議很快結束，所有人都離席收拾手裏的東西，鄭局這個時候卻站起身，叫住了季飛宇。
“鄭局這個案子，也交給我負責？”
季飛宇心裏多少是有些不願意的。
他手裏的案子已經讓他焦頭爛額了，人手也根本不夠，開年的爆炸案就夠他忙一陣的了，現在又來了這麼一個流量明星的案子。
他不是害怕工作量，而是這種涉及多方勢力資本人情的調查，他很不喜歡。
“對，你負責。”
“多跟b市來的同志做做交流。”
鄭局拍了拍他的肩膀，特意囑咐。
“b市的同志？”
季飛宇正奇怪着，大門外小段幾個已經通知人到了。
相比於上一次押送韓陽，c市警局門前的人更是烏泱烏泱的，有記者有粉絲。
季飛宇一走出大門，叉着腰，頭都大了，在咔嚓咔嚓的一衆長槍短炮閃光燈的圍攻之下，好不容易突出重圍,皺眉大喊着“讓開！”,那輛閃着藍白光的警車才得以在人羣被迫讓出的一條窄小通道里，緩緩駛入c市警察總局的大院裏,隨後隨着季飛宇的無情揮手，那電動的伸縮金屬大門便關上了，銅牆鐵壁，所有人都被格在外邊,只能頭挨着頭,惦着腳尖，恨不能成爲長頸鹿，拼命往裏頭瞧。
門外羣衆的騷亂，很快就被幾個警員給控制住,但大批的人員依舊守在警局牆外不願意離開,大有賴着不走的意思了。
“什麼情況，這麼熱鬧？”
季飛宇在車外，雙手抱臂,有些無語，不過等車門打開的一剎那，他就更加不知該說什麼了。
寬敞的麪包車後座，跳下來的第一個人，他就認識，竟然是韓暮雪。
“怎麼哪兒都有你？”
他嘴微微張着很是驚訝。
韓暮雪利落的下車，拍拍手，自然的站在季飛宇的身邊,隨着兩人的動作出奇的一致,揹着手微微弓着身子，探着頭。
“我也不想的。”
正說着話,倒人胃口的吳辰軒也被人拽着一同下了車,手上一副銀閃閃的手銬。
“我犯什麼法了，要把我拷起來？”
“你小子都這樣了,還這麼猖狂？”
一箇中氣十足的大嗓門,猝然在大院裏炸響,聲如洪鐘,還挺有威懾力。
吳辰軒瞬間蔫了，只敢小聲表達不滿。
“我的確一時糊塗,喝酒喝high了，碰了不該碰的玩意兒,但也不算犯法吧？這是我的自由！”
“你管這叫自由？”
“聚衆組織吸食就是犯法，你別不承認，你這樣的我見多了，給我老實呆着！”
別看老頭身子佝僂，即便是年紀大了，那也是隻打了盹的老虎，氣勢不減當年。
“季老，您怎麼一起過來了？”
一旁的小段一眼認出來人，隨即畢恭畢敬,不安的目光還不時地朝着隊長季飛宇瞟來瞟去。
季飛宇自嘲地撇了撇嘴角。
怪不得鄭局要特意跟他強調，要他去接車,原來是這個意思。
“韓暮雪，你先跟我走。”
“哦。”
韓暮雪嘴上答應着，隨即就跟在臉色明顯變難看的季飛宇的屁股後面。
回頭看了看臉色古怪的小段,還有欲言又止的老頭，也察覺了現場氣氛的尷尬。
“你跟老季認識嗎？幹嘛一見面就甩臉色？”
韓暮雪好奇問着，一開口就捂住嘴，電光火石之間，好像明白了些什麼。
這老頭也姓季啊，難道這就是師父那個從來不願意提起的父親？
“就單純的看不上他，不想跟他打交道。”
沒想到，即便是千百般的不願意，季飛宇竟然還是冷聲跟她解釋了一句。
“我覺得老季看着人還挺不錯的，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韓暮雪說的小心翼翼的，生怕又惹了季飛宇不高興。
只是她不懂，要真不想惹季飛宇生氣,就壓根兒不該說這句,自認爲好心勸和的話。
季飛宇的臉徹底黑了下來。
“你知道什麼，他這樣的人根本不配做警察。”
撂下這句之後，季飛宇一個人怒氣更盛。
似乎父親就是一個火藥桶上的引線,一點就炸。
韓暮雪一直都很好奇,又不敢多問，當年到底是什麼樣的案子，讓季飛宇跟父親的關係惡化成這樣，可惜，局裏上下沒人敢議論這件事，談之色變。
她看得出來，這件事早就成了師父解不開的心結了。
又是例行公事的做筆錄。
韓暮雪大致把她在b市分局說的話有原原本本，詳詳細細說了一遍。
出門剛到走廊，她看着專案組辦公區域，熱火朝天，熟悉又濃烈的咖啡茶水的蒸騰撲面而來，她覺得心潮澎湃，這裏曾經也是她經常不眠不休加班的第二戰場啊。
她忍不住在這門前癡癡駐足停留了良久，直到肩膀被背後的一隻手給輕輕地拍了拍。
她恍如隔世，一下回過神來，又猛地回頭。
原來是一同跟車來的老季，他竟然還沒走。
“小姑娘，你是電視裏的那個明星吧？”
“您認識我？”
韓暮雪有些詫異。
以她的國民度，熟知她的應該也是年輕一代比較多了，像老季這樣五六十的，又是那麼嚴肅的人，竟然也能認出來，着實讓她沒想到。
“我一個小輔警，在警局打打雜，空的很，平時沒事的時候電視看的多了一些，你們這些最近電視劇的熟面孔，我還是認得出來的，就是不知道名字罷了。”
他無奈的笑了笑，在韓暮雪眼裏有些心酸。
英雄遲暮，他也有輝煌的時候，如今卻是無人問津的狀態，也不知道日後退休有沒有足夠的養老金頤養天年。
“季隊這麼多年，一直都對您有誤會。”
“這些事，他都跟你說了，丫頭？”
老季灰暗的雙眼突然緊緊盯着韓暮雪，在走廊燈的映照下，閃爍着久違的華彩。
“額，那個，我只是~”
韓暮雪一時之間不知要怎麼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