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慧今天放學早，下午三點坐公交回哥嫂家，第一件事情就是看望嫂子。
打開幽暗的房間，裏面沒有一點動靜，窗簾緊閉着，任外邊再強烈直射的陽光，都很難穿過這一三層加厚的窗簾，投進室內。
“嫂子~你快醒過來吧，我們都需要你。”
她打來一盆熱水，給躺在牀上閉着眼睛，一動不動的何露擦拭身體，又慢慢翻身。
“嫂子，我哥是個很專情的人。”
“其實，在你之前，他有個一直互通書信，相互鼓勵的筆友，後來，上大學的時候，他們在同一座城市，就這樣見面了，她就是哥哥心中完美的樣子：美麗大方，有一頭長長的秀髮，笑起來有一對淺淺的梨渦。從此，哥哥在那座城市的生活，除了兩點一線的枯燥，憑添了一抹亮色，那就是跟她一起，踩着腳踏車，逛遍城市的每一個角落。”
何露的手指終於有了反應，微微動了動。
李家慧自顧自繼續說道。
“對於哥哥一個小城市鄉村來的窮學生，他從沒奢求愛情。”
“他沒有錢，難上加難的是，在這座大城市裏買得起房子，他只想找一份工作，養活家裏。可這個女孩的出現，讓他有了給她一個家的衝動。”
李家慧訴說着這個悽美的愛情故事，忍不住聲音在顫抖。
“可是，可是，在哥哥大四實習結束，四處奔波，在人才市場擠破頭，兩天不睡，準備面試，只爲了爭取一個大公司的入職機會的時候，他卻接到了那個足夠讓他五雷轟頂的噩耗：那個女孩死了，死在了一個盤旋的山路上，死在了她的天真跟無條件的信賴上。”
“那段時間的哥哥，如同從天堂掉入了地獄，他酗酒打架，整宿整宿的不睡覺，抱着女孩的相片，從白天枯坐到晚上，他甚至都不願意去女孩的墳前，他以後的兩年時間裏，他都始終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
李家慧流着淚，從這個臥室牀頭掛着的那張何露跟李家明的大幅婚紗照後的牆面凹槽裏，取出了那張已故女孩跟李家明的合影。
照片上的李家明還是個毛愣的小夥子，實在羞澀，只敢拘謹站在笑容明豔的女孩身邊，略微低眉的視線卻牢牢固定在女孩身上。
李家慧的眼淚慢慢流了出來。
她把這張相片舉到緊閉雙目躺着不動的何露面前，質問。
“嫂子，你應該認識她吧，南明大學文學系的許願心！”
“她從頭到尾，都沒有看不起你，相反的，她一直試圖在幫你！”
“何露，不，應該叫你田小蕾，你這樣的人，值得下地獄！”
李家慧把那張照片，狠狠放手砸在何露臉上，便轉身重重帶門離開，何露的眼角流出晶瑩的淚來。
有了雙方父母的點頭操辦，陳萊跟顧炎的婚事，很快就定了下來。
在此之前，顧炎這傢伙還算有良心。
他想給陳萊一個正式的求婚。
“老凌，你到時候帶着你媳婦一起來唄，她一直這樣悶在家裏，也不是事兒吧。”
顧炎跟凌子越時隔很久，又肩並肩坐在無名咖啡館裏，今天，那兩個受顧炎救助的聾啞女孩放假，到店裏幫忙，顧炎這個光桿司令老闆，什麼也不用做。
“我聽說，胡麗娜被抓了？”
顧炎話鋒一轉，拿起小勺子在自己杯子滾燙的咖啡攪拌一下，弄起了一陣不大不小的漩渦風暴。
“嗯，韓家地下室的碎屍案她有參與，警方還在調查。”
“現在才查出來？人都已經死了。”
凌子越端起杯耳，湊到脣邊的一口茶，沒喝進嘴裏，動作一滯。
是啊，韓陽當初被栽贓，加上外逃，大半年時間，到如今，人都已經不在了，這事兒才步上正軌，有了眉目。
“可能，另有隱情吧。”
作爲姐夫，凌子越雖然不是很喜歡這個滿身邪氣的小舅子，還是覺得唏噓跟惋惜。
“季隊呢，聽說調查還沒結束。”
“不清楚，我跟鄭副局聯繫過，也問了陸離，都沒有音信。”
“還有些事很蹊蹺。”
“最近這個蝙蝠組織活動很猖獗，”顧炎忽然湊近他，神祕耳語，“各行各業，無孔不入。”
“什麼情況？”
顧炎四下裏看了一圈，站起身下了位置，帶着凌子越走進了咖啡館後廚，彎彎繞繞，來到一間私密的內室。
這裏就是他真正的祕密基地。
打開燈，拉開簾子，展現在二人面前的是一大塊碩大的白色展示板，大大小小各種人物照片線索。
凌子越微微皺眉，打量着整塊白板，在腦子裏快速梳理。
“希銳，蝙蝠組織成員，初步判定十四歲加入蝙蝠組織，現爲外圍成員，主要負責制du；辛月影，十二歲，初步懷疑與該組織有深度接觸，發展中成員；王友貴，成員骨幹，負責對接地下生意，按渠道拐mai少女到東南亞，韓陽（阿飛）外圍成員，主要負責情bao傳遞……”
顧炎按照層級，一個一個列舉，基本介紹了一圈之後，才又看向了凌子越，拿起了一隻紅色的記號筆，重點勾畫出了一個核心人物，韓志勳。
“這個組織通過各種渠道，大肆斂財，甚至有大大小小不下於幾百家的公司用來分散警方注意力，但是他們都跟韓志勳有千絲萬縷的聯繫，也就是說，實際的操控人就是韓志勳。”
“……”
凌子越摸着下巴低頭沉思片刻。
“還有一個人，你也應該查查。”
他調出一張照片，正是韓暮雪與一位拘謹老人的合影，頭髮花白，笑得有些僵硬。
“這是誰啊？”
“韓氏在平謠鎮捐贈的私立學校原校長，被人暗殺了。”
“他怎麼會跟韓暮雪在一起？”
“他以爲，韓暮雪跟他兒子的熒幕cp是真實的。”
“他兒子？誰啊？”
顧炎不明白，凌子越冷不丁爲什麼會提到這個人。
“雲晏，號稱圈內的清貴公子。”
“他是雲晏的父親？！”
“雲晏不是單親嗎？父親早就去世多年了。”
“這種蒙人的鬼話你也能信？虧你還是娛記呢！”
“那個雲晏也不簡單，”凌子越的黑眸暗了暗，“他說不定也跟這個組織牽扯頗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