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暮雪這樣說話，凌子越便也明白了，她並不願意繼續聊下去。
“嗯。”
“我們回去吧，媽一定擔心死了。”
韓暮雪有些慌張，她是知道以凌子越的洞察力，自己剛纔的表現，很有可能會讓他心生疑竇。
她故作輕鬆，親暱地去挽着凌子越的胳膊，那隻右手卻被凌子越半路自然地牽過來，找了個合適地方坐下。
“這麼大一道口子，”他邊說着，邊從口袋裏變戲法一般拿出來消毒棉籤撕開，仔細爲她清理。
“雖說沒流什麼血，但是留疤了也不好。”
”子越～“
韓暮雪的心裏一陣溼熱，這個溫柔的男人，總是那麼細心。
”走吧，暫時先處理一下，小心一點，回去再上藥。”
他端着韓暮雪那隻受了傷的手，又來回上下打量了一圈，這才鬆開。
”等那隻匕首還回來了，我先替你保管幾天。“
”啊？”
聽到凌子越又提到了那隻匕首，韓暮雪的表情又緊張了起來。
“哦，我想給你做個保護套，免得又傷到了手。”
凌子越頓了頓，這才做了解釋。
”額，不用了，沒事的，我早就習慣了。”
“還是做一個吧，畢竟這個東西，差點殺了人。”
韓暮雪沉默了，臉色有些陰暗。
“你也覺得，我心狠手辣，是不是？”
“我知道，你在老寨的五年不容易。”
“不用證明什麼，我理解你。”
凌子越堅定地牽着她的另一隻手。
十指緊扣。
掌心的熱傳來，讓韓暮雪感受到了力量。
“我說過，我陪着你，一輩子。”
韓暮雪心頭一熱。
她想要緊緊握住這隻強有力的手給予迴應，可她那隻受過傷的食指，一陣陣鑽心的疼。
疼痛是枷鎖，在那個恐怖非人的水牢裏，一幕幕，一次次，她忘不掉，也不敢忘。
“雪！”
韓暮雪擡頭就看見遠處一個飛奔而來的身影，衝過來撞了她滿懷。
“你慢點，當心孩子！”
陸離追在後面，心都提到嗓子眼，還好韓暮雪提早跨出一步，穩穩接住了她。
“手上的傷要不要緊？”
杜挽晴第一時間查看韓暮雪的手，她是早就發現對方的手在跟歹徒搏鬥過程中受了傷的。
“沒事兒，倒是你，以後出門都小心一些。”
“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陸離沒有別扭，他滿是感激，朝着韓暮雪深深鞠了一躬。
“陸檢，不用的，挽晴也是我的好朋友。”
韓暮雪言下之意，沒有陸離這層關係，她也一定會好好護着杜挽晴的。
陸離面有愧色。
“之前，是我太針對你。”
“沒有，你也是爲了工作，”韓暮雪故作輕鬆衝他一笑，“隊伍裏有你這樣永不言棄的檢察官，才能讓國家清明。”
“真好啊，正因爲有你這樣的人，有老季，季隊~”說到季飛宇，韓暮雪眼中流露出一絲黯然，
“總之，謝謝你們。”
她的嗓音有些顫抖，有些言不由衷，落寞離開了警局。
“雪！”
杜挽晴見她離開，急忙上前追了兩步，陸離跟凌子越兩人只是在原地若有所思。
“她這話，我怎麼聽出一絲悲涼？”
“陸離，有沒有想過，韓暮雪不是真正的韓暮雪。”
“什麼意思？你的意思是，她整容了？”
“她還是她，是我們錯了。”
凌子越的眼中閃着別樣的光，熠熠生輝，喃喃着。
陸離更糊塗了。
“你在說什麼啊？打什麼啞謎？？”
“不管她經歷了什麼，是不是失憶，她的本心還在。”
“她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她，我相信她。”
“我會向你們證明的。”
“哎，哎，老凌，你在說些什麼啊，你要證明什麼啊，老凌！老凌！！”
陸離眼看着凌子越大步流星離開去追人，在原地跳腳，又不敢大聲喧譁，有些憋悶。
“陸檢？”
老婆杜挽晴倒是看懂了一大半。
“有些時候呢，看人不是隻看表面的，也看心，你說是不是？”
“要不然，當初，就你的那些蠢到家，自以爲是的奇葩操作，我早就把你拉黑了。”
“你的意思是，韓暮雪沒問題？”
陸離的眉頭始終沒有舒展開。
“你們辦案子的事情，我可不懂啊，折騰這麼久，我都餓了。喫點啥呢，小不點？”
杜挽晴來回摸着肚子，一臉慈愛跟肚子裏的小生命交流着，認真想着一會兒喫啥，似乎剛纔發生的，關乎生死的驚心動魄，只是一場4D電影。
“老婆，對不起。”
“對不起啥，你又沒做錯啥。是吧，小不點兒。爸爸是爲了抓壞人，咱們要體諒，對不對啊？”
杜挽晴越是這麼說，陸離越是無言，心裏滿是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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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個時間，請雪他們一家喫個飯，正式表示一下。”
“好。”
一碼歸一碼，在這件事情上，陸離是要感激韓暮雪一輩子的。
警察局外，凌子越追出去之後，哪裏還有韓暮雪的影子，他失魂落魄，在街頭，穿梭在人流車流裏，焦急尋找着，直到看到一輛黑色商務車一個甩尾，直覺告訴他，韓暮雪就在裏面，他不顧一切衝上前，明明僅有一個身位就能摸到車屁股，司機便一個加速竄了出去，白色濃烈的汽車尾氣，嗆的他睜不開眼。
“停車！停車！！”
他跟着又追出去了幾百米，看着那輛車很快在一個轉彎處，一個大擺尾就徹底消失在了他的視線裏，他這才停下，掏出手機尋求幫助。
“幫我查一個車牌，京市的，黑色商務車，對，我一會兒發給你。”
韓暮雪是自願的。
她剛從警局出來，就被人按住肩膀。
那個人壓低帽檐，明顯是女人，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有人要見你，跟我走。”
韓暮雪並不知道這個女人是什麼來頭，但她也明白，打從自己重新踏入C市這片土地，各方勢力，蠢蠢欲動，盯着她的動向的，不在少數。
要想搞清各方勢力的底細跟目的，她只有暴露在局中，願者上鉤。
隻身犯險。
她自己便是最好的籌碼。
黑色的商務車上，除了那個戴寬邊防曬帽的女人，就只有精壯的司機。
他操作方向盤的一隻手，竟然只有三個指頭。
韓暮雪一凜。
那麼齊展展的傷口，很明顯是被人一次性剁下的。
這個橫切面角度，很有可能，是自己剁的。
這種人，她在老寨的賭場見過。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帶我去哪兒？”
想到這兒，警惕的韓暮雪終於忍不住先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