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分上完整個白天的課,陸北收到寺叔回覆的消息。
寺叔:阮雪的事你別管。
陸北捏緊手機,目光微微一沉。
經過片刻的思考之後,他起身收拾書包,沈星淵喊住他。
“又逃課?”沈星淵問。
陸北痞笑道:“是啊,我本來就是壞學生,逃課很正常。”
沈星淵說,“你幹什麼去?”
換做別人,陸北會直接送一句“滾蛋”,但是面對沈星淵,他說,“找揍。”
沈星淵蹙眉,找揍?說誰找揍呢。
說完,陸北走出教室,和等在教室門口的人一起朝校外走。
前桌轉過頭,“王子,你別管北哥了,他應該是去辦‘正事’了。”
“正事?”沈星淵冷笑,那個混子有什麼正事。
前桌說,“剛纔找北哥的,是和北哥一起在寺叔手下幹活的,不過北哥的金主爸爸是寺叔,那人的金主爸爸叫毛爺,他們很少走在一起。毛爺特別好色,尤其是好女色,我想,北哥應該是去強搶民女,逼良爲娼了吧。”
沈星淵面無表情,強搶民女?
前桌像是察覺了沈星淵的疑問,笑道:“你懂的,還不起錢,要麼命償,要麼肉償。”
沈星淵眯眼,“陸北以前幹過這事?”
前桌道:“不知道,不過跟毛爺有關的,估計就是女孩子的事,我們這一片,誰都知道毛爺不好惹,我們學校還有女學生爲毛爺墮胎跳樓的。”
沈星淵心道,人渣。
他也收拾了書包,“我出去一趟。”
“唉!王子,你怎麼也學北哥逃課啊!!”前桌急道,“你千萬別管北哥的事,他從小就跟那羣人打交道,知道該怎麼應付,你千萬別摻和!!”
……
陸北喊的這人叫李三。
李三說,“路口第一家店的女人是毛爺的老情人,這裏的媽媽桑,她應該知道毛爺在哪。北哥,你千萬別跟毛爺說是我帶你來的,他知道肯定要收拾我。”
陸北看了一眼滿是紅燈區的巷子,“放心吧,肯定不賣你。”
李三說,“行,那我先走了。”
陸北靠在巷子外面,點燃一根菸,深深吸了一口,肺腑裏被尼古丁所包圍,他一狠心,掐滅煙往裏面走。
這裏“紅燈區”的前身是理髮店,店裏擺着三張理髮椅,鐵皮的部分已經生滿了鏽,剛踏進門,陸北就嗅到了劣質洗髮水的味道。
沙發上坐着兩個濃妝豔抹的女人。
“小帥哥一個人啊?姐姐招待你啊。”女人貼上陸北,輕輕在耳邊吹氣。
陸北不避不讓,他問:“毛爺在哪。”
一提毛爺,那個女人臉色頓了頓,“毛爺不在這裏,你找他幹什麼。”
陸北說,“我叫陸北,有很重要的事。”
女人粘着假睫的眼睛深深打量了一眼陸北,笑道:“陸北?北哥啊。”
她撥通了一個電話,說了兩句,然後她說,“毛爺在紅太陽ktv,2506包房,你去吧。”
陸北轉身就要走,女人拉住陸北,媚笑道:“下次來玩,姐姐不收你錢啊。”
陸北準備轉身離去。
女人這時善意地提醒了一句,“對了,毛爺今天心情不好,你別撞槍口上了。”
陸北一頓,還是朝着紅太陽的方向走了。
紅太陽2506包房。
陸北被服務生領進門,裏面燈光晦暗不明,一片羣魔亂舞。
他一眼就看見了坐在包房中央的毛爺,還有他旁邊低垂着腦袋的女生。
這時,包房音樂關閉,亂舞的男男女女突然都停了下來。
毛爺嘴裏叼着雪茄,“陸北?寺叔的人來我這兒幹什麼。”
陸北笑着說,“毛爺,我剛得到一個消息,阮超說要賣房子,寺叔的規矩是九出十三歸,您替阮超把錢還了,阮超說,他願意用十四分的利息報答您。”
毛爺冷笑一聲,“三萬塊錢而已,我在乎那點錢?”
陸北安撫道:“您當然不在乎,這片誰不知道毛爺家大業大,這十四分的利息是阮超的一點心意。”
毛爺是個老江湖,他慢悠悠問道,“給我十四分的利息,是想贖回他姐姐吧,陸北,你知道的,人到了我這裏,我沒玩夠,怎麼可能還回去。你今天來,是打算爲人強出頭?”
陸北說,“不是強出頭,是來求您。”
他一說完,身邊就圍上來了七八個成年男人。
毛爺顧忌寺叔,居高臨下地看着陸北,“你是寺叔最看重的人,你確定,要爲了這件事惹我不高興?”
“寺叔不知情,是我的主意。”陸北不卑不亢,低着頭恭敬道:“毛爺,您不高興了,可以在我身上找補回來。”
毛爺眼底閃過一抹狠戾,“跟寺叔沒關係就好辦了。你是這輩裏最有前途的小輩,給你面子可以,但是掃我的興,得要付出代價。”
陸北說,“只要您放了那個女孩,其他的您高興就好。”
“不、不要……”阮雪喊了一句,眼眶裏盛着淚。
然而沒人理她,毛爺朝兩邊的人使了一個眼色,“給我弄殘了他。”
十幾個成年人頓時圍了上來,其中肥壯的先行動手,一腳狠狠踹上了陸北的身體。
陸北不躲不避,結結實實捱了一腳。
接着,拳頭如雨一般密集地打到身上,陸北咬住牙關一聲沒吭,用小臂擋住命門部位,任由這些ren拳打腳踢。
“不要啊……別打他,求求你毛爺!!”女孩顫抖着聲音哭喊。
陸北感覺到胸腔震顫,喉嚨裏溢出血腥味,他嚥了一口帶血的唾沫,心想,這蠢女人千萬別妥協了,不然他這些拳頭就白費了。
那些拳頭、踢打都是來自成年男人的,陸北身上每一寸都在痛,他咬緊牙關硬撐,硬是一下也沒還手。
就在這時,陸北聽到外面傳來大喊聲,“警察來查房了!!”
陸北頭部捱了一下,意識逐漸陷入昏沉,可這句查房了一下給他激靈醒了,他感覺身上的拳頭突然停了,場面變得混亂起來。
正在其他人趁亂逃跑之際,陸北忍着劇烈的疼痛,衝過去牽起女孩,跟着人流一個勁地往安全通道跑。
女孩跑得踉踉蹌蹌,陸北骨子裏都在痛,他一咬牙,背起女孩就往外跑,好不容易跑出了紅太陽ktv。
陸北靠在牆邊大口喘氣,骨頭感覺都要散了。
這時,陸北的手機響了。
他齜牙咧嘴地接起電話,啞聲道:“誰?”
“是我。”沈星淵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陸北一怔,立馬問,“警察是你叫的?”
沈星淵道:“對,你現在在哪?”
陸北心裏忽然涌出一股說不出感覺,要不是警察來了,他肯定得橫着走出那間包房。
又是沈星淵。
他感覺身上都沒那麼疼了,四肢百骸注入了甜蜜的熱流。
陸北喘道:“ktv後門往左走兩百米的巷子裏。”
沈星淵會來接他嗎?
掛斷電話,陸北感覺原本混沌的腦子清醒了不少,他憑着一股勁兒在等沈星淵。
也在這時,他看清了女孩的模樣。
女孩二十多歲,衣服凌亂,衣襟處有被撕扯的痕跡,左臉頰有一個巴掌印,要多慘有多慘。
“你受傷了,還在流血……”女孩害怕地說。
陸北抹了抹嘴角,拇指帶血,沒說什麼。
他們等了一會,突然警車鳴笛的聲音逼近,陸北一怔,接着,四五個警察闖入巷子,大喊,“裏面的人不許動。”
陸北全身疼得動彈不得,女孩則被嚇得下意識躲在陸北身邊。
警察衝了進來,分開陸北和女孩,然後陸北就被按倒在地,雙手被戴上手銬。
警察道:“又是你陸北,老實點!!”
“臥槽……”陸北正要辯解,忽然眼前一黑,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