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斐打開房門,目光看向一臉擔憂的陳曼華。
陳曼華手緊緊抓着衣角,滿臉緊張地問:“解決了?”
“嗯,已經沒事了,老爺子可能等會兒就能醒了。”
唐斐淡淡說完,將手裏的玉佩送還給陳曼華。
陳曼華將玉佩攥在手心裏,神情有些嚴肅,“斐斐,剛剛你說是這個玉佩搞的鬼,有什麼證據能夠直接證明嗎?”
唐斐沒有猶豫,直接開口說,“沒有。”
陳曼華眼底的光黯淡下來,“也是,本來就不是能以科學解釋的東西,又怎麼可能會有證據。”
她正沮喪,唐斐又開口說,“厄嗜獸要經過被附身之人的許可才能夠進入他的夢中。”
陳曼華怔住,“你的意思是,我爸一早就知道這個東西會害了他?”
唐斐笑了笑,“這個得勞煩您親自去問老爺子。”
“嗯,謝謝斐斐,辛苦你了,報酬……”
她話還沒說完,唐斐就打斷了她的話,“不用。”
“這怎麼好,還是說個數吧,或者你有沒有喜歡的東西,古董之類的,老爺子很喜歡收藏古玩字畫,要是你喜歡的話……”
唐斐態度堅決,“不用了。”
“那……真是麻煩你了。”
她什麼都不收,陳曼華心裏怪不好意思的。
裴掠見此,笑着說道:“不必介懷,她這麼做有自己的道理。”
陳曼華聞言,緊繃的神情稍微緩和了些,“好像一般都會收取報酬,她什麼都不要,我心裏覺得不好意思,不過二爺既然這麼說了,我也就不再揪着這件事不放了。”
“聽說二爺來了是嗎?”
一道爽朗的男音在樓梯口傳來,打斷了幾人的交談。
一名年過半百的中年人,西裝革履,步履沉穩地朝幾人走來。
唐斐下意識地開始觀察,這人面相上看過去就給人一種心思深沉等我感覺。
做過一些違背良心的事,但也做過好事,算是功過相抵。
只是陳曼華看着來人,臉色瞬間變得難看。
唐斐心中猜想,這位應該就是她口中的二哥了。
此人夫妻宮子女宮光澤黯淡,半生無妻無兒女,往後也不會有自己的婚姻和子女。
所謂因果報應,因爲他年輕時曾害死了一家老小,雖然盡彌補,但逝者已矣,死者不甘心,自然會怨氣橫生,擾亂他的氣運。
加上他自身和家人關係不和諧,也會影響到他的姻緣。
陳豪華臉上掛着笑容,熟稔地和裴掠握手交談,“二爺,好久不見。”
陳曼華冷笑一聲,“二哥這消息倒是靈通得很。”
陳豪華笑着對她說,“二爺來陳家,我自然要回來招待。”
裴掠笑着抽回手,“客氣了,我只是來看看老爺子而已。”
陳豪華爽朗道:“二爺能來看他老人家,他知道了肯定會開心的,說不定過不久就能醒了呢。”
陳曼華忍不住譏諷道:“他老人家要是醒了,你還能這麼心安理得嗎?”
陳豪華眉頭緊皺道:“你這話什麼意思?爸能醒我高興還來不及。”
“誰知道你心裏是怎麼想的。”
陳曼華說完,轉身準備進屋,整個人卻愣在原地。
聞言,陳豪華也顧不上生氣,連忙進屋扶着陳曉銘。
唐斐面無表情,似是早就料到一般。
陳曉銘消瘦的臉龐上掛着一絲淡淡的憂愁,整個人看起來精神很差。
唐斐看了他一眼,清冷的聲音響起,“逝者已矣,你總是抓着不放,她也不會安心。”
陳曉銘看着她稚嫩的臉龐,臉色微微一僵。
突然,他聲音哽咽,淚流滿面地看着唐斐,“是,是我糊塗了。”
唐斐不再言語,心中卻有些惋惜。
情深義重的人,爲什麼上天總是不眷顧。
想到這兒,她下意識地看向裴掠。
視線正好撞上他低頭看下來的視線,她慌亂避開。
下一刻,裴掠溫熱的掌心揉了揉她的頭頂,溫度直達心間。
陳曉銘看到這一幕,眼底除了羨慕還有一絲欣慰。
他輕咳一聲笑着問,“阿掠是特意來看我的嗎?”
裴掠面色如常,“嗯,之前一直沒時間,今天恰好陪她一起過來。”
陳曉銘笑着點頭後,目光看向唐斐,“你們先下去吧,我有話和小姑娘說。”
陳曼華和陳豪華異口同聲,“爸,您一個人可以嗎?”
陳曉銘眉頭輕皺,“我這身子骨還能折騰幾年,別這麼緊張兮兮的。”
聞言,兄妹兩人只好先離開。
裴掠站在原地沒動,陳曉銘也不打算讓他走,裴青很自覺地離開。
空曠的走廊上只剩下三人,陳曉銘因爲剛醒,身體還很虛弱,裴掠上前扶着他,他投來感激的目光。
陳曉銘輕咳一聲,蒼老的聲音緩緩傳來,“丫頭,你應該都已經知道了吧。”
“知道。”唐斐如實回答。
“我只是太想她了,一個人活了太久,想着如果能就這樣死去,死在我們初識的美夢中,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卻沒想到我的兒女們……”
他神情愧疚,“是我考慮欠缺,一把年紀還讓他們爲我擔憂。”
唐斐淡淡說道:“厄嗜獸不但能擾亂當事人的夢境,也會影響周圍的人。”
陳曉銘微微一怔,繼而皺眉說道:“當時老二說那個道士告訴他,那個東西是爲我做的,對別人沒有影響,我才佩戴的。”
唐斐也不急着解釋,而是笑着說,“您稍後問問,這一個多月陳家是什麼樣的情況,您就相信我說的話了。”
陳曉銘連忙解釋,“只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不是所有術士都有職業道德。”
唐斐說着最近學會的新詞彙,裴掠聞言,挑眉看着她,眼底帶着一絲讚賞。
陳曉銘嘆了口氣,“真是年紀越大越糊塗了。”
唐斐應和道:“確實。”
陳曉銘:“……”他還以爲她會安慰他幾句呢,沒想到她居然順着自己的話接下去了。
唐斐一臉認真地看着他說:“並不是年紀大了犯錯就值得被原諒的。”
陳曉銘看着她那雙清透得沒有任何雜質,卻又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深沉感的眼睛愣了一下。
繼而笑道:“哈哈哈哈,對,小丫頭說得對,是我這個老頭子不懂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