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用力的點了點頭。

    秦蘇蘇定睛一看,才瞧見遠處排列整齊的一行人。那些人各個凶神惡煞,扛着武器,瞪着這條路上唯一的馬車。

    她數了數,不過十人,規模不大,還好。

    “要想過此路,留下買路財。”爲首的強盜也是難得瞧見活人,眼眸發亮,似是瞧見了一輛金子做的馬車緩緩駛來。

    “大禹都要亡國了,你們還有心思搶劫?”秦蘇蘇靈機一動,想與他們玩玩,她走到馬車頭,眼眸一彎,笑眯眯道。

    強盜冷哼一聲:“別以爲我們住在深山裏不清楚這世道,就在幾天前,顧將軍守住了天諾城,也守住了大禹。大禹要想亡國,得問問顧將軍同不同意。”

    “喲,你知道的還不少。”秦蘇蘇嘖聲道,“那你若是搶劫搶到了顧將軍頭上,那算是幫南疆達成心願了吧?”

    “你是顧庭?”強盜眼一眯,疑惑道。

    “不是。”秦蘇蘇搖了搖頭。

    “那不就得了!廢話少說,留下錢財還是留下性命!這國難當頭,破財消災就行了。”強盜還頗爲體恤道。

    一旁的冷月也忍不住插話道:“你們都知道國於危難,還在這裏搶劫百姓,你們的行爲與南疆人沒什麼不同。”

    “你這個小屁孩懂什麼。”那強盜不耐煩的向前走幾步,他揮着鋒利的大刀冷哼一聲,“我們這不是收點錢財,攢點糧餉,才方便帶着弟兄們去討伐南疆嗎?我瞧着你們像是有錢人,這麼磨磨唧唧不給錢,說白了就是心疼自己的銀子唄?你就當捐給我們,我們替你打仗多好?不然你們自己親自上陣?”

    秦蘇蘇強忍笑意:“我可以給你們錢財,但我總得聽聽你們打算如何討伐南疆吧?南疆有多少士兵,南疆駐紮在哪個城池,防禦部署如何,這些你們可都打聽過了?搶劫就是搶劫,說的那麼堂而皇之做什麼?”

    “呵!敬酒不喫喫罰酒!”強盜的耐心被消耗殆盡,他揮着大刀便向馬車砍去,“我再問一遍!給錢還是給命!”

    馬車內的男子終於動了,他不知何時出現在馬車外,纖細的佩劍竟然生生的應下了強盜的士兵大刀。

    要知道,這招強盜並未收力,相反,他怒急攻心,使出了全力。然而面前的男子竟然用一柄瘦弱的劍身,擋下了他的攻擊?

    強盜踉蹌後退兩步,神色凝重道:“你們究竟是誰?”

    秦蘇蘇與冷月坐在馬車上,雙腳不停的晃盪着,她嬉笑道:“能夠接住你這招的,你此生見過幾人?”

    強盜思考良久,很實誠道:“從未。”

    “你面前之人,便是挫敗南疆萬人士兵的顧將軍,你可相信?”秦蘇蘇又道。

    強盜們的視線齊刷刷的望向顧庭。

    男子冷漠的眼眸裏藏着無盡殺戮,似是一眼便能置身於血腥戰場。他們都能感覺到男子並非善類,也並非他們合力能對付之人。

    爲首的強盜收了大刀,尷尬一笑:“原來是顧將軍,久仰大名,今日不慎衝撞,還請顧將軍高擡貴手。”

    旋即衝着諸位兄弟使了個眼色,便小心翼翼的掉頭。

    “慢着。”秦蘇蘇卻不打算放過他們。

    “既然是顧將軍來了,豈能讓你們空手而歸。”秦蘇蘇笑得愈發奸詐,“要想回去,就留下點買路財吧。你們數十個人,至少也得一百個金子,我瞧着你們都寒酸了些,便宜點吧,打個五折,五十個金子如何?”

    “你……你是……”強盜們指着秦蘇蘇氣都打不來一處,但強盜二字還是被他們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講道理,秦蘇蘇不過是與其之道還施彼身。

    “沒有?”秦蘇蘇憋着笑,“那再打個折,二十個金子?我們替你們打仗,才能讓你們高枕無憂的在此搶劫,就當是投資,多划算對不對?”

    強盜們面如菜色,皆是面面相覷。

    最終,爲首的強盜還是站了出來:“實話不瞞你們說,我們十兄弟本是白慶將軍的麾下,但自從白慶北上後,便再也沒管過我們死活,我們在京都活不下去了,這纔出此下策,你們是第一樁生意……實在是沒有那麼多銀錢。”

    如此強壯的大塊頭,竟然在顧庭的威嚴下,連逃跑的心思都不敢動。他們十個人整整齊齊的衝着顧庭行禮:“還請顧將軍高擡貴手。”

    顧庭望向秦蘇蘇,表示讓她來拿主意。

    秦蘇蘇輕嘆一口氣:“再怎麼窮途末路,也不應當幹這種活。還有無數百姓在城中凍死餓死,你們有手有腳,戰山爲王,比起那些無奈喪命的百姓好太多了。”

    “公子教訓的是。”強盜們齊刷刷低下頭。

    “你們曾跟着白慶,可否知曉白慶曾在邊境作惡之事?”冷月突然開口問道。

    爲首的強盜突然擡頭,凝視着冷月,他眼眸微顫:“方纔我只覺得你有些眼緣,現在仔細看看,小朋友,我們是不是曾經見過?”

    冷月直起腰板,儘管武功上比不得他們,但他有顧庭與秦蘇蘇撐腰,他站在馬車頂上,理直氣壯道:“我不記得你,但你若是見過我,應當是在朗盛村。我是朗盛村的人。”

    聽到這個名字,強盜們無不驚慌。

    “所以,你們在那時就跟着白慶了?那麼你們應當知曉白慶爲什麼戰敗。”冷月眼眸有光,只要這些人肯首,便意味着冷月所言並無虛構,也意味着白慶的確做了傷天害理之事。

    “果然……該來的總該來的。”強盜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孩子,我們的確見證了朗盛村的悲劇,但我們並未被白慶帶去談判。所以知道甚少,我們只知道白慶被南疆抓住後,朗盛村村民自發前去營救,卻落了個全軍覆沒的下場。這說辭甚至是白慶親口對我們說的,真假難辨。”

    冷月垂下眼眸,強忍着酸意,他親朋好友的血肉變成了別人嘴裏的寥寥幾句話。

    他們說的倒是與冷月揣測的一模一樣,但冷月更希望村民們是被白慶威逼利誘上的戰場,這樣,他才能堂而皇之的去恨白慶。

    但真相卻是朗盛村的人太善良了,爲了那樣的將軍斷送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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