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是在你所做之事沒有威脅的前提下！”皇帝低吼道。
“皇兄，儘管放心好了，若是皇兄不違背當年的承諾，臣弟也絕不會做讓你爲難之事。”
蕭清墨說完一頓，而後玩笑一般看着他，“但皇兄若是想以此對付將軍府的話，臣弟爭個魚死網破也不是沒有可能。”
“蕭清墨，你當真是……”皇上只覺得心累，蕭清墨這樣的脾氣秉性倒也不是一天兩天，從前自己是怎麼忍受的？
再這樣下去，恐怕就要制不住他了，皇帝揉了揉眉心，疲倦道：“快到年關了，你去安排一下，把太妃接進宮中來吧。”
一提及太妃，兄弟二人之間針鋒相對的氣氛才稍微緩和下來，蕭清墨低垂着眼，看着皇上的倦面若有所思。
姜靜姝回府時，看到了正在練刀的姜商。
一招一式乾淨利落，刀鋒劃過空氣帶起一陣氣流。
姜靜姝忍不住在心中爲自己父親叫好，姜商的武功確實很高，小時候倒是跟着他學過一招兩式，後來便不再繼續了。
前世自己行軍打仗倒是有了自己獨特的招式，但姜家的絕學刀法還是沒學到。
若是能在秋圍中使用姜家刀法……
姜靜姝挑眉一笑，不知道皇上會是個什麼反應？
姜商練了一陣後，便停下來歇息，一轉身就看見了姜靜姝。
“姝兒，快來。”
姜靜姝走過去，由衷地誇讚道：“爹爹好身手。”
姜商哈哈一笑，“姝兒若是覺得厲害，爹爹傳授於你如何？”
姜靜姝聞言眼睛一亮，原本還想着怎麼開口才能讓父親教自己呢，沒想到如此隨意就成了。
“那當然好啦，我也想像爹爹一般厲害。”
姜商只覺得女兒真是怎麼看怎麼好，於是二人便坐下來暢談，姜商也發現了女兒的才智，於是各種前朝之事也會與姜靜姝一同商談，只不過……
“裝病？”
“是，雖說皇上自有考量，但請兵的使者一來，將軍便因病缺席，誰會不知道其中的意思呢，皇命難違啊。”
姜靜姝雖懷疑過父親突如其來的疾病是裝的，但她始終覺得皇帝不會對高煜做的太絕，如今看來，恐怕皇上是想將高煜掏空。
真不愧是一家出來的，無論皇帝還是蕭慎遠，對所有東西都要物盡其用。
“父親，那你可知道哥哥去高煜所爲何事？”
姜商不悅地皺眉，“這是皇上對他下的密旨，我也不甚瞭解。”
“使者分明來到了凜朝，此刻派人去高煜又是什麼意思？”
姜商思索片刻道，“高煜本就國力衰微，靠着少年名將錦朗才能勉強維持皇室不倒，此次錦朗也來了凜朝，那高煜此刻就像一個空殼子，若我是敵軍，定趁機攻城”
“爹爹，可安乾國尚不知此事，消息傳到安乾去，恐怕也得一段時間後，全然來不及。”
姜靜姝循循善誘，想讓姜商明白皇帝的陰謀，逐漸剝離對皇帝的信任。
“這樣說來，圖南去高煜國，不是爲了暗中相助？”
姜靜姝搖搖頭，“聖心難測。然而此次錦朗與徐正都來了凜朝，倒是足見高煜的誠意。”
姜靜姝毫不意外地點點頭，“父親，若是援助高煜出了事，恐怕將軍府也會受牽連。皇上若是要父親交出虎符，該當如何？”
姜聶陷入了沉默，顯然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然而姜家自凜朝建立以來，便一直忠心耿耿守護着，雖然姜家也曾觸怒聖上，但始終沒有被收回虎符。
是以姜商並不會覺得皇帝存着這樣的心思，怎麼會只因打了一場敗仗，便要否定姜家幾代人奠基的忠烈將門呢。
“姝兒，爹爹知道你的心思活絡，但你尚小，不用事事猜忌。更何況，姜家以忠君衛國爲家訓，若是真到了姜家需要被剔除的時候。”
姜聶皺眉，沉聲道：“爹爹只能告訴你，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姜靜姝聞言心中一緊，自父親身處的地位看去，皇帝確實對將軍府不薄，只是父親至今不願去看伸向自己的獠牙，是皇帝默許的。
父親不懂得收斂鋒芒，一心撲到征戰上，以爲這便守住了凜朝。
卻忽略了朝廷中養着一堆狼子野心的無能者，垂涎着將軍府的地位權利，隨時準備取而代之。
更何況父親連年的征戰，無數的捷報，讓將軍府聲名遠播，那些凜朝是將軍府撐起來的言論怎麼會傳不到皇帝耳中呢。
做臣子的，最忌諱的便是功高蓋主。
皇帝又怎麼會不在意呢。
父親忠君的想法已然根深蒂固，姜靜姝着實不好再多說，說的太直白，反而會令父親反感。
若是惹得父親生氣了，恐怕連刀法也學不成了，得不償失。
姜靜姝無奈的嘆氣，讓父親轉變想法一事還需慢慢來。
回房時，姜靜姝突然想起今日皇帝一副病態的模樣，忍不住皺眉。
莫非皇上開始步凜朝歷代皇帝的後塵了？
說來好笑，凜朝的皇位如同被詛咒了一般，凜朝歷代皇帝登基不超過六年便會身患惡疾，即便是登基之前身體好到甚於武將的先帝，也在五年前因病駕崩了。
爲此歷代皇帝都在尋求各種方式打破這傳聞中的詛咒，卻無濟於事，最終只得將希望寄託在神佛之上。
然而如今這皇帝卻是與衆不同，除了乞求神明的垂憐，這偌大的天嗣園說建便建了。
不知道加了高煜神樹的天嗣園能不能爲皇帝帶來長壽。
姜靜姝突然眉頭一皺，提及高煜神樹，貌似有幾點實在說不通。
皇帝爲了抵抗天命，不惜勞民傷財，四處搜刮寶物。又怎麼會委派哥哥去阻止姜聶偷樹呢。
更何況，皇帝已經如此爲難高煜，是一點也不在意高煜是否會與凜朝交惡。又何必顧慮高煜的一棵樹呢。
但哥哥深信不疑地去了，密函的內容確實是阻止姜聶。
那這樣一來，便是故意將哥哥支開。
哥哥一走，出兵的只能是父親，父親年老，思想更爲固執，也恰好是皇帝喜聞樂見的。
到時候，只要父親戰場失利，便可以順理成章的拿回虎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