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旁的人面具爲難之色。
齊任是個自負的,自然不會相信使者信中所說。
所以當他看見:此女子並非池中之物,需得萬般小心對付時,只是嗤之以鼻。
直接把信扔進了火盆燒掉。
“危人聳聽罷了,不可信。”
他是如此說了,然而其他人心裏還是有些發怵。
齊任見不得部下扭扭捏捏之態,當即一個拳頭捶上劉泥恩的腦袋,怒斥道:“區區一個女子你怕什麼!快去!”
劉泥恩耷拉着臉不敢反抗,在齊任的逼迫下,硬着頭皮喊到:“扣押來使亦是有罪,將軍莫非是想待到……”
“我認得你。”那人說話慢吞吞的,姜靜姝眯眼一瞧,竟是個熟人。
劉泥恩身軀一顫,面上還是裝作淡定,“將軍突然說這個這是做什麼?”
“做什麼?”姜靜姝騎馬向前而去,笑道:“那晚是你綁的我,我可記得太清楚了。”
“將軍記錯了,我從未見過將軍。”
姜靜姝看着他死不承認的模樣,也不惱,畢竟都是前世的手下敗將,何必與他們作口舌之爭,打就完了。
“無妨,記不記得不要緊,你是要我對戰麼?”姜靜姝抽出腰間彎刀,拿在手中掂量了兩下,滿意道:“那就來吧。”
劉泥恩對着姜靜姝面露兇色,轉過身卻一臉哭喪樣。
“主將,我……”
齊任真的看不得他的孬種樣子,“你有的是本事,怎的這樣孬,快去!若是輸了,我就打斷你一條腿。”
姜靜姝看着劉泥恩顫了一下身子,眼睛微眯。
若是沒猜錯,齊任又在威脅部下了,如此盡失人心的方式,從未改變。
怪不得前世殺了他之後,他的部下還對着他的屍體補了幾刀。
若是能利用他的部下……
姜靜姝看着劉泥恩掛上了一副兇狠的面具,心中想的確實如何利用他。
看來待會兒還需得手下留情。
來到兩軍陣前,姜靜姝先是擡手一禮,笑道:“請賜教。”
劉泥恩緊抿着嘴脣不說話,只是回禮。
姜靜姝習慣出快刀,速度是她取勝的關鍵。
在劉泥恩出第一招時,姜靜姝心中已經有了底。
區區武藝,不足爲懼。
於是衆人就看着姜靜姝在最開始的快刀出擊後,動作變得越來越慢。
劉泥恩出一戰,她便拆一戰,只是如此防着,也不攻擊。
頗有一種逗弄孩童的愜意。
“這是在做什麼?”阮雄看着姜靜姝輕鬆卻又不抓緊出手的模樣,不解道:“何不快些贏了他?”
“讓他們自覺窘迫一會兒罷了。”
蕭清墨看着姜靜姝昂首挺胸坐於馬上,手上彎刀時而出擊,時而如光影般流轉。
若是不說這是兩軍交戰之際,不知道的還以爲這是在表演舞刀呢。
而那邊齊任見狀,心中鬱結,最終還是忍不住吼道:“打呀!砍她!你平日的那些氣魄呢!”
劉泥恩聞言愈發手忙腳亂,手上一鬆,長矛竟是要脫手而去。
姜靜姝眼疾手快地挑起了險些掉落的長矛。
踢回了劉泥恩手中,劉泥恩喫驚地望着她。
“繼續,若是不想被打斷腿,就跟着我的招式走。”姜靜姝笑道。
劉泥恩楞楞地點頭。
姜靜姝迅速出刀,直逼他的脖頸。
劉泥恩立馬擡起長矛阻擋,姜靜姝讚許地看向他:“不錯,繼續。”
於是這場外人看來愈發激烈的對陣,此刻竟成了姜靜姝對劉泥恩的武功教授。
蕭清墨倒是越看眉頭越鎖緊,這下連他也不知道姜靜姝的用意了。
她分明就是在放水,還時不時指點一二。
那晚是劉泥恩綁了她,她又爲何不報復回去,反而以德報怨?
蕭清墨想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以德報怨這個形容,姜靜姝倒真的用不上。
這劉泥恩看模樣,倒是比其他安乾的將士老實。
蕭清墨摸索着手指,
莫非,姜靜姝想趁機在安乾安插眼線?
而這邊,劉泥恩心虛地看向齊任,後者此刻正一臉滿意地看向自己,還時不時點頭。
他心中微動,帶着感激看向姜靜姝。
“將軍,那晚是軍令,我也迫不得已。”劉泥恩趁着兩人格擋捱得近時,小聲道。
姜靜姝微微點頭,“你倒是個手腳乾淨有本事的,只可惜生錯了地方。”
劉泥恩聞言不語,畢竟出生之時,誰又能做出抉擇呢。
安乾這樣一個從上之下都沒幾個光明磊落之人的國家,劉泥恩這樣心思單純地,遲早會被喫的渣都不剩。
然而,到此爲止了。人情不能送的太過,否則容易把自己搭進去。
她可不是什麼聖人,做好事,是需要對方付出代價的。
給劉泥恩的這份情,遲早會用的上。
姜靜姝笑道:“到此爲止,保住了你的腿。”
話畢,姜靜姝猛地一出手,如同一隻盯上獵物的雄鷹。
飛快地自高空俯衝而下,力道與準度令人歎爲觀止。
“叮噹”一聲,長矛落地,劉泥恩的脖頸上被鋒利的彎刀壓出了細細的血痕。
“輸了。”當着衆人的面,姜靜姝冷聲道。
而後撿起劉泥恩的長矛扔過去,輕哼道“你倒是個不好對付的。”
說罷,便回了自己的陣營。
“好!!”
“將軍威武!”
身後的軍隊中,一陣陣歡呼聲響起。
阮雄也笑道:“將軍勇猛。”
姜靜姝心中受之有愧,畢竟自己並未用盡全力,只是用了些“障眼法”,讓打鬥看起來艱難又精彩。
然而,終究是自己贏了,首戰告捷,軍心大振。
爲日後的戰爭,倒是攢下了不少的士氣。
蕭清墨也是隔着斗笠笑得溫軟:“將軍好身手。”
“嗯。”不知爲何,蕭清墨的話分明平靜地很,表現出來的也與常人無異。
然而姜靜姝就是覺得蕭清墨看穿了她所做的一切。
接連兩場敗仗,讓安乾的主將臉都黑的不能再黑了。
姜靜姝覺得他們不甘心的情緒都順着空氣飄散到了自己這方陣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