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靜姝皺眉，“阮將軍？”
原以爲是阮雄又發現哪裏不對勁了，卻沒想到他猛地轉過身來。
對着蕭清墨彆扭又爽快道:“陸公子，我是個粗人，這些天多有冒犯。在這裏給你賠不是了！”
原來只是道歉，姜靜姝放下心來。然而又有些心虛，畢竟阮雄所感覺的一切不對勁都是正確的。
“無妨，”蕭清墨淡淡道，“就是日後將軍莫要以此爲由，懷疑我居心不軌。”
阮雄眉頭皺着，“雖說身份一事沒有了疑點，但若是做軍師，依舊是不行的。”
“既不是皇上欽點的，也不是王侯將相，不可信。”
阮雄一番話說的正氣十足。
然而平心而論，阮雄這樣的人，於一國之君而言，得之就是幸運之至。
絕對的忠誠與臣服，哪個統治者不愛這樣的部下。
姜靜姝看向蕭清墨，看來這一遭，不僅讓蕭清墨有機會靠近高煜王室。
更是讓他知道了，有個如此忠義的人，爲他們蕭家賣命。
蕭清墨也有如此想法，說話間是壓不住的笑意，“阮副將如此忠義，心中如此敬重君主。有將如此，是凜朝的福氣。”
沒想到蕭清墨竟會誇獎自己，阮雄撓了撓頭。“然而軍師這一位置嘛，若是我想坐，恐怕阮副將，你也是阻攔不了的。”蕭清墨笑道。
姜靜姝無奈的看着他們二人，十分不想牽扯進他們的恩怨中。
然而蕭清墨卻不這樣想，他看着姜靜姝笑道:“軍師一職，可由主將自行委派。”
如此大一個球，被踢到了姜靜姝身邊，然而她並不想接，只道:“二位莫要言其他的了，戰事緊急，錦朗那邊雖說已經力挽狂瀾，仍需萬般小心。”
“安乾此次緣何如此大膽，竟然敢在兩地都用上如此不堪的手段。”
姜靜姝腦中突然某個想法一閃而過，心中有些不安。
她蹙眉道:“雖然安乾說齊屹川並未參加此戰，然而若是沒有他在身後兜底，安乾其餘將領又豈敢如此放肆。”
“甚至就連使者都不急着帶回去交差。難保齊屹川沒有在安乾背後看着。”
姜靜姝心中閃過痛意，若真是齊屹川在背後縱觀着一切……
如同前世一般，在將士們拼命殺敵時，與天子談和。
只留下疆場上的戰士半點消息也不知，平白無故的成了冤魂。
若背後真的是齊屹川……
姜靜姝目光變得森冷，死死盯着安乾營帳所在的地方。
她定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齊屹川不在。”蕭清墨反駁道。
他蹙眉看向姜靜姝，發現她的神情很是不對。
但還是先指着安乾的營地，說道:“兵分兩路，是爲了分散高煜兵力。”
“你看，”蕭清墨指向目前他們所在的營地，“這裏是齊任爲主將，齊任功夫雖高，卻遠不及齊屹川。”
姜靜姝聞言也冷靜了些許，跟着蕭清墨的所說的思路走。
“而錦朗那邊的主將更是連齊任都不如。”蕭清墨看向姜靜姝，“齊屹川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同時坐鎮兩個戰地。”
“更何況，齊屹川若是在，齊任他們更不敢如此放肆。”
“齊任等人，對其也是嗤之以鼻。當着他的面，更是不屑於用這樣的手段。”
姜靜姝蹙眉思索，蕭清墨說得的確不錯。
前世因着戰爭需要，她也派人調查過安乾各個將領的消息。
也知道他們是貌合神離，彼此之間誰也看不上誰，誰也不服誰。
“因此，齊屹川不在，他們纔敢如此放肆地使用這種自己看不上，卻無比管用的方式。”蕭清墨笑道，“這些人真是有意思。”
“可不是有意思！”阮雄聽完只覺得不可思議，“這些人一邊嗤之以鼻，一邊又用着，果真不要臉。有這樣一幫子人，安乾還能打得如此多的天下，也是奇怪。”
“一羣狼盯上獵物時，會羣起而攻之，之後如何分食，便是狼王的事了。”姜靜姝沉聲道，“安乾不過是想擴張領土，各種威逼利誘讓人爲其效命。”
“朝中早已留好了後路，是做到狡兔死，走狗烹，亦或是分地封王，好不容易得到的地盤，絕不會就此拱手讓人。”
“不錯，”蕭清墨笑道，“既然沒有了齊屹川，那就容易多了。”
姜靜姝點頭，自己方纔被仇恨蒙了眼，險些被自己迷惑。
“這些人不足爲懼，”姜靜姝輕蔑道。
不過是把前世的手下敗將，再打敗一遍而已。
而後三人就如何出兵，如何排兵佈陣探討了一番。
這些事情，只有自己一人，姜靜姝也是做的來的，甚至已經習慣了一個人排兵佈陣。
畢竟，前世她已然是衆人心中戰神般的存在。
甚少有人會質疑她的決策。
若是與人探討，通常也是不多順利的，她所關注的某一點，於其他人看來，便是另闢蹊徑，難以獲勝。
一番爭論後，只有身心俱疲。
然而，今日也是同人探討，卻與以往不同。
蕭清墨的看法甚至比自己更加犀利而獨到，往往許多她忽略的方面，蕭清墨都能看得出來。
很多時候，與自己的想法不謀而合，竟然出奇的合拍與順利。
而阮雄雖有不同的看法，卻也在聽完理由之後，願意嘗試新的方式，雖然也夾雜着少量爭執。
“今日就到這裏吧，阮將軍，勞煩你今夜加強守備。”姜靜姝笑道。
“職責所在。”阮雄拱手，有力道。
阮雄走後，姜靜姝看向蕭清墨。
此時營帳裏只有他們兩人了，姜靜姝才問道:“晉王，你的臉……”
蕭清墨聞言一笑，伸手摘了斗笠，又露出了那張可怖的臉。
他用手撥弄着上面坑坑窪窪的傷痕，笑道:“天曙燒製的人皮面具，如何？”
姜靜姝瞪大了眼睛，“面具？”
她忍不住湊上去仔細觀察，這面具上的肌理紋路，甚至光澤都於真人的皮膚相差無幾。
如此真實的皮膚竟然是面具！
“不錯，”蕭清墨自脖頸處一撕，那張滿是燒傷的臉就被完完整整地扯了下來。
露出了蕭清墨原本俊美無雙的臉龐。
前後對比之強烈，姜靜姝暗暗心驚。
沒想到天曙還有此等本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