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認得？”姜靜姝問道。
李公公轉身面對着姜靜姝，笑道:“這是皇后的貓。”
姜靜姝自然知道這是皇后的貓，只是一個太監總管，怎麼敢這樣對皇后的貓。
她想起了凜朝來的消息，說是宮中有人刺殺皇上未遂，逃進了皇后的宮中。
莫非是因爲這個原因？
“這隻貓真漂亮，就是這毛色有些暗沉。”姜靜姝遺憾道。
李公公快一步走在姜靜姝前面，“這哪裏是毛色暗沉，就是沒人給它洗罷了。”
“這貓被遺棄了？倒真是可惜。”
“姑娘可別同情這隻貓，平日這貓在宮中啊，可是頑劣得很，多次教訓它都不聽話，這才被丟了出來。”
李公公絮叨着。
姜靜姝卻是聽明白了，這是在告訴自己皇后如今的確是不得寵，甚至在後宮中的地位也落了許多。
“畜生怎麼又跑到這裏來了！”
一個充滿了怒氣的聲音響起。
兩人轉身一看，卻發現皇后正站在他們身後，看着丫鬟抱着的那波斯貓。
眼睛卻時不時瞟他們一眼。
好一招指桑罵槐。姜靜姝暗自道，自己也莫名其妙捱了一遭。
“皇后娘娘。”姜靜姝沒有行女子的禮儀，反而是簡潔颯爽的拱手禮。
皇后沒仔細瞧她，只淡淡撇了她一眼，畢竟自己針對的是太監總管。
“李公公，今日這身旁跟的是哪位啊？”
皇后怎的如此囂張了？
姜靜姝不解，從前的皇后對着自己也算是有些和藹的，如今怎的，看誰都如同釘子一般不舒服。
更何況，李公公如何不對，畢竟是皇上的身邊人，後宮前朝就沒有人不想巴上他的。
“皇后娘娘，你再仔細瞧瞧？”李公公笑道，面上神情沒有一絲不尋常。
姜靜姝束着馬尾，身姿挺拔，雙手垂在一邊，在高煜時未曾刻意修飾，此刻也未施粉黛，眉毛更是留得英氣。
臉上還有着尚未消下去的疤痕。
眼中的堅毅於戰場之上淬鍊後，更顯得不同於常人的明亮。
若是隻看背影，直教人覺得是哪家的公子。
姜靜姝淺淺笑着，任由皇后向自己走過來。
皇后這才把耷拉着的眼睛擡起，然而再看清楚姜靜姝後，先是露出了驚訝的神情後，而後便是有些一言難盡。
“怎的這麼黑了。”皇后蹙眉道。
“回皇后娘娘，高煜多豔陽天，曬得。”姜靜姝輕聲道。
皇后聞言搖搖頭，不悅道:“不若從前好看了。”
姜靜姝聞言只是一笑:“娘娘說得是。”
皇后輕哼一聲，“當初你非要退什麼婚，若是安安心心嫁給了慎遠，留在府中做你的太子妃，不比出去風吹日曬的強。”
“臣女粗鄙，不懂詩書禮易，恐與太子無話可說。更何況，臣女這力氣，若是留在太子府，也沒地方發泄。”
姜靜姝笑眯眯地，這話就是告訴皇后，若是自己真的成了太子妃，會控制不住自己的力氣，把太子活活打死。
“什麼些亂七八糟的，”皇后嫌惡道，“李公公，皇上龍體如何了？”
“稟娘娘，已無大礙。”
皇后聞言默默鬆了一口氣，“那便好。”
怎麼李公公也夾在中間。
“靜姝，”皇后突然輕柔地喚着她的名字，眼神中是她熟悉的和藹。
姜靜姝笑看着她，“娘娘何事？”
“女子這一生能有多少個青春，你若是如此揮霍，整日裏同男子一般打打殺殺，哪裏還嫁得出去？”
皇后的語氣溫厚，活像是母親對女兒的勸告。
她眼中的真誠也不似在算計自己，姜靜姝一時之間也難以判斷。
只是道了一聲謝。
“別不聽我說的，”皇后輕笑着，“你看這世上，哪有女子是擔得起男人該做的事情的。打打鬧鬧就行了，何必如此較真。”
皇后的話在理，然而她今日爲何會如此好心提醒自己。
雖然心中警惕，姜靜姝還是說道:“這世界上，任何事，都得有第一個人。”
“哼，”皇后不屑地笑了一聲，“那我便等着，看你能做到何種地步。”
“是。”姜靜姝答道。
“皇后娘娘，時辰不早了，皇上還等着姜姑娘覆命呢。”李公公笑道。
姜靜姝隨之點點頭，畢竟自己可真不想同皇后說話。
“姑娘，這話不應當由老奴說。然而今日我說說，就當是我放了個屁，姑娘你別往心裏去。”
“公公有何教誨？”姜靜姝輕聲問道。
李公公後退一步與姜靜姝平齊，頭低下一些，倒是顯得地位低了許多。
姜靜姝自然也注意到了，只是她還不明白爲何這太監總管能對自己如此殷勤。
“姑娘言重，教誨可不敢當。皇后娘娘近來心緒不寧，燥鬱得很。倒是許久沒見過她如此平心靜氣地同人講過話了。”
姜靜姝點頭，“那今日爲何……”
“姑娘，這是羨慕你呢。”李公公笑道。
“羨慕？”
“是啊，我服侍皇上三十多年了，也看得出來。這後宮的妃子啊，就是金絲雀兒，好看啊，卻只能呆在籠子裏。”
“誰不想飛出去呢。只不過，一來是沒那膽兒，二是沒那個能力。”
“而你倒好，天生神力，又生於將門之家，戰場說去便去，還敢與皇上討論條件。被不少女子讚歎。你現在，可謂是凜朝最有名的女子了。”
看似在誇獎自己，卻是在提醒自己提防身邊小人。
“姜姑娘，皇后性子多變，骨子裏流的血畢竟不同。皇上龍體抱恙，便有人心急了。將軍府勢大，卻是樹大招風。”
姜靜姝點頭，這個道理她也懂，只是如今將軍府，已經到了“勿開口，自有人替你辯解一二”的地步。
繞了一大圈子，纔到了皇上的書房。
進去之前，李公公輕聲叫住了她。
“公公有何指教？”
“指教談不上，”李公公笑道，“皇上近來身子不適，心情也不怎麼好。”
“談話的時候，姑娘可千萬莫提此事，也千萬不能提鳳儀宮那主兒。”
姜靜姝點點頭，都說皇上病了，她倒是好奇，究竟病成了個什麼模樣。
李公公囑咐完，便敲了門。
“多謝公公。”姜靜姝點頭致意。
李公公笑眯眯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