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靜姝本想裝睡，卻沒想到翻了個身之後，就聽到好聽磁性的低聲道:“沒睡就起來吧？”
姜靜姝認命地嘆了一口氣，起身打開了窗戶。
窗戶上，倚靠着一個俊美的男子。
“晉王夜訪女子閨房，不知抱的何種心思？”
“不在房中，不算進去。我無半分齷齪之心。”蕭清墨迴應道。
月光下，蕭清墨好看的眉頭舒展着，滿臉的笑意。
“嗯，”姜靜姝嚴肅起來，“晉王可是有要事相告？”
“不若去查一查，原本說好的封賞如今怎的只有院中那些了。”
姜靜姝毫不意外蕭清墨知曉這些，“女子入仕爲官做將，實在是凜朝頭一回，謹慎一些也不無壞處。”
蕭清墨輕笑，低下頭來。
隨着蕭清墨的壓低，姜靜姝被迫放低了身姿，蕭清墨的眼睛深邃，今夜消失的星星應當就盛在了他的眼中。
直到退無可退，蕭清墨輕笑一聲，戲謔道:“想套我的話？”
他說話時，溫熱的氣息甚至噴在了自己耳後。
姜靜姝臉上有些羞意，卻沒有從氣勢上退縮，她不甘示弱地盯回去，“是，晉王給麼？”
“你要的話，自然是要給的。”蕭清墨輕笑出聲。
姜靜姝直視他，蕭清墨眼中的縱容真的快溢出來了。
“她就是一個任性的女子。”
這句話突然盤旋在姜靜姝腦中，自己方纔的語氣……
這樣的循環，究竟是何時開始的？
月光緩慢地移動着，直至夜深，變得愈發明亮，四周散落着零零落落幾顆星。
“反對的人太多，以太子爲首最爲囂張。”
姜靜姝點頭，這個她倒是猜到了的。
蕭清墨又陸陸續續說了許多人的名字。
其實許多人姜靜姝都不記得了。但也不在少數。
“沒幾個人會同意。”姜靜姝淡淡道。
多一個人，便要多分走一杯羹。
誰也不願意如此。
蕭清墨點頭，而後蹙眉道:“我所說的，反對之人……”
蕭清墨斟酌着，不知該如何開口。
姜靜姝噗嗤一笑，“還有極爲親近之人。”
蕭清墨眉頭一挑，勾起脣角，但笑不語。
“知道就好。”蕭清墨輕輕道。
“嗯。”姜靜姝笑着迴應。
她雙手撐在窗櫺上，中衣被裹在厚實的外袍之下，然而方纔沐浴完之後的馨香還是順着衣袍漏了出來。
姜靜姝自己倒是不曾察覺，蕭清墨卻是聞到了。
絲絲縷縷的甜進入鼻息，一時之間竟有些心猿意馬。
尤其是看見姜靜姝此刻毫無防備，慵懶隨意地靠在窗上的模樣。
眼眸低垂，時而擡起閃動着眼中的光。睫毛顫顫，偏生出了一股欲說歡迎的羞澀。
這與平日的她太不一樣了。
蕭清墨自覺不能再看，喉結上下動了動。匆匆移開了眼睛。
“此事倒也不是沒有迴轉的餘地，皇兄最是在意皇家顏面。正所謂君無戲言，到時直接咬定此理不松就是。”
“我方纔回皇宮一趟，同三皇子商討要事。得知皇后近日對三皇子母子頗爲忌憚。恐怕會有所動作。”
“晉王的意思是……”
“慎昭性子淡泊，但也不是任人宰割的。我尋遍了宮中人，發現還是你最合適。”
“晉王是要我，”姜靜姝眯起眼睛，“保護三皇子母子？”
蕭清墨神情嚴肅，半分不像在說笑。
他的消息的確很有用，姜靜姝本不善於求助他人，然而蕭清墨會卻以他也有求於自己爲由，打消了姜靜姝的顧慮。
“不必講些客套的，”蕭清墨笑看着她，“我也需要你把我的人帶進去，不過各取所需。不需糾結。明日起，如何？”
姜靜姝點頭應道:“如此，也可。”
兩人沉默一陣，姜靜姝看向蕭清墨，後者正輕輕蹙眉，低頭不知在思索着什麼。
姜靜姝順着月光看下去，蕭清墨的手垂在窗上，手背上出現了因爲寒冷冒出的青絲。
“晉王，天寒……”
然而還未等姜靜姝說完，眼前便出現了一片鮮豔的紅。
好大一束紅梅。姜靜姝錯愕地看着。
她歪過頭，看見了蕭清墨躲閃的眼神。
見她看過來，蕭清墨理了理神情，輕笑着:“府上太多了，替我分擔一些如何？”
紅梅嬌嫩，在夜風中顫顫巍巍，卻怎麼吹不落。
姜靜姝不作迴應，只是含笑看着蕭清墨，直看得蕭清墨心中不定。
直到蕭清墨臉上的神情有些壓不住了，姜靜姝伸出手來，接過了紅梅。
一陣花香襲來，濃烈又香甜。
蕭清墨展開笑顏，“你真是，太任性了。”
“晉王，我可不是任性麼。”姜靜姝自我調笑道。
蕭清墨看着佳人與花，心中的缺口瞬間被填滿了。
姜圖南無非是想護得姜靜姝平安，只是一味地庇護只會適得其反。
將軍府樹大招風，樹隨時都有斷裂的可能，何不讓棲息於上的鳥兒學會翱翔。
自己的路也不會多平坦，蕭清墨想着。
但至少，比將軍府能護得住人。
姜靜姝若是想安穩度過此生，他有能力讓她置身於所有風波之外，只享受歲月靜好。
但若是她想自己闖，他便陪同着一起，走在她身邊，是伴侶，是朋友，是生死與共的人。
無論如何，即便自己死了，也有法子護得姜靜姝周全。
是以，自己是無論如何不會遠離她的。
守着一個人太久，一旦靠近，便很難不去想得到她。
或許是太過投入，蕭清墨手一擡，竟然碰倒了窗邊的一個空花瓶。。
“砰！”的一聲，動靜極大。
外面的動靜也隨着響了起來，是侍衛聽見動靜忙進來查看了。
二人對視一眼，姜靜姝點點頭。
蕭清墨縱身一躍，便進了她的房中。
侍衛進來時，蕭清墨的最後一片衣襬才進入房中。
“誰？”侍衛謹慎地詢問着。
姜靜姝站在窗前，平靜道:“無妨，是我碰倒了花瓶。”
蕭清墨就站在她的身旁，一進房便四處打量是極其失禮的事。
然而他還是沒忍住多看了兩眼。
看上去都差不多，他卻覺得這房中的擺設裝飾，格外合自己的心意。
他沒有多看，最初兩眼看過後，便一直盯着姜靜姝。
卻忍不住滑倒了她細膩的脖頸，在月光下散發着瑩瑩白光，瞧上去很是漂亮。
姜靜姝打發了侍衛，一轉頭就對上了蕭清墨的視線。
距離之近，只要自己稍稍向前，便能整個人埋進他懷裏。
隔得近了，彼此身上的味道也相互交融。
淡淡的藥香纏繞着香甜的氣息，其中還飄來幾縷梅花的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