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此話不過是和她客氣客氣,畢竟皇后還是皇后,此事鬧大了,不好看的依舊是皇家。
此話就是爲了讓姜靜姝自覺退出,讓她不要太過糾結此事。
然而此事正好可以讓皇上近日以來的避重就輕,有所減緩。
姜靜姝又豈能不用。
只見她後退一步,恭敬地低着頭,聲音卻無比堅定。
“多謝太妃。此事臣女尚不能做主,今日諸位娘娘都聚集在此,加之各個隨從。人也不少。
若是有人不小心說錯了話,換了一番說辭再傳到皇上耳中,也是臣女無法阻止的。”
姜靜姝說着跪了下來,叩頭行禮道:“臣女多謝太妃深明大義。”
太妃擡眼看她,眼前的女子倒真的變了許多。
她本意並非是真的替她說話,然而她這突如其來的一跪,加之方纔那些話,倒是把自己駕到了一個不得不做的高度。
她轉過頭,對着蕭清墨輕聲道:“這怎麼和從前這麼不像了。”
蕭清墨笑道:“母妃,許久不見,是該變了。這般的女子,您不是最爲喜愛嗎?”
“喜愛倒是喜愛,只是……”
太妃的眼神變得幽深,“如此這般較真,倒也不是明智之舉。”
“母妃,明智之舉,也分人。並非隨意而定。”
蕭清墨溫和的笑着,儼然一副孝子的模樣。
然而他總是替姜靜姝說話,引起了太妃的好奇。
她疑惑地看向蕭清墨,“你爲何總是替她說話?”
“母妃多慮,”蕭清墨輕聲道。
說話之後,只是笑看着太妃。
太妃心下有些瞭然,但也只是皺了皺眉,沒有多說。
蕭清墨與太妃說話聲音極小,姜靜姝也聽不真切。
只是太妃最後看向自己時,眼中多了幾分探究。
最終也只是道了一聲,“今日委屈你了。”
此事就這樣在太妃的參與下,變成了如此。
皇后氣的牙癢癢,卻無可奈何,實在忍不住便瞪了一旁的李海一眼。
李海此刻也是戰戰兢兢地站着,看見皇后的眼神,身子抖了抖。
姜靜姝瞧見了這一幕,心中不由得冷笑。
此事已成定局,本以爲可以看一場姜靜姝熱鬧的諸位嬪妃,此刻也沒了這般念頭。
反而是期盼着早些結束。
然而太妃卻不如她們的願,親手把姜靜姝扶起來,還讓她坐在了自己身旁。
這一舉動讓衆人眉心一跳,尤其是方纔那些起鬨的妃子。
太妃柔和道,“方纔是你胡編亂造?”
她指着那個圓臉的妃子,“惱羞成怒,威脅皇后。究竟是真是假,你在這裏,豈非不知道?”
“臣妾知錯,臣妾知錯。臣妾不該……”
那妃子磕頭痛哭,太妃還將那些隨波逐流,隨着她們一同起鬨的妃子一併處罰了。
看着她們被打腫的脣,恐怕好些日子都說不出話了。
姜靜姝心中沒有半分同情。
只是,她倒是疑惑爲何太妃會爲了她,如此重罰她們。
待到鬧劇過去,姜靜姝與太妃道別之後,便悄悄跟上了淑妃。
畢竟今日來這裏主要就是爲了瞭解淑妃與皇后之間的間隙的。
她還是沒有忘記蕭清墨拜託給自己的事。
只是沒想到她倒是替淑妃分散了大部分的怨恨。
“你這樣跟着,自然是沒用的。”
姜靜姝正思索着如何混進去,便聽見了蕭清墨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姜靜姝轉過頭,就瞧見了笑眯眯的蕭清墨。
礙於是在宮中,不免有人經過。
姜靜姝恭敬地行禮道:“晉王。”
蕭清墨一愣,而後笑道:“許久不見你如此了。”
這倒也是,畢竟這些時日,她與蕭清墨也算是歷經了衆多變化。
如今回到宮中,頗有一種一切又回到重生之初的感覺。
對他恭敬又欽佩。
只是如今,多了許多牽連不清的東西,無論是謀劃還是感情。
“理應如此。”姜靜姝輕聲道。
蕭清墨搖頭一笑,輕輕咳了一聲。
姜靜姝擔憂地看過去。
“別擔心,回到了宮中,自然也要做回從前的晉王。”
蕭清墨說着便換上了溫和的笑。
整個人的儀態樣貌分明沒什麼變化。
姜靜姝卻覺得此人給人的感覺已經變了。
方纔還是健朗的男子,此刻卻透着一股子病弱。
“晉王甚是厲害。”姜靜姝由衷佩服道。
“過獎,”蕭清墨笑道,而後伸出手,想拉起姜靜姝的,最後卻眉頭一皺,放了下來。
他輕聲道:“隨我來吧。”
“方纔在那裏,可有發現什麼不對勁?”蕭清墨邊走邊問道。
不對勁?姜靜姝眉頭緊鎖。
方纔在提到自己之前,淑妃也同那提議讓自己展示的妃子說過話。
之後便有了自己那檔事。
“有。”姜靜姝於是便將自己的懷疑說了出來。
蕭清墨聽後沒有半分詫異,反而點頭道:“感覺得不錯。淑妃的確是在利用你。”
“皇后本想一同對付我與淑妃兩個人。只是淑妃挑撥之後,皇后便着重我一人。”
姜靜姝搖頭笑道,“不愧是能坐上貴妃的人。”
“什麼?”
後面一句話是姜靜姝兀自嘀咕的,蕭清墨聽的並不真切。
“淑妃或許能坐上太妃之位。”姜靜姝道。
然而此話一出,蕭清墨卻突然停了下來。
姜靜姝走在他身後,險些撞上。
一擡頭便瞧見了蕭清墨戲謔的眼神。
“怎麼了?”姜靜姝自覺並沒有說錯話。
蕭清墨問道:“爲何不是皇后之位?”
“十幾年了,都無人撼動皇后的地位,自然是貴妃容易些。”
蕭清墨聞言點頭,“這倒是”
而後他又輕笑出聲,“或許,這是因爲這十幾年來,有人不屑於爭呢。”
“淑妃?”
蕭清墨沒有回答,反而是問道:“若是天下如你所願之後,你當如何?”
姜靜姝只以爲她是問自己的打算,思索一下道:“效忠新皇,守家衛國。”
“只是這些?”
姜靜姝疑惑,“不然呢?”
蕭清墨搖頭一笑,“何不再往上走一走?”
往上走?
她看着蕭清墨眼裏的笑意。
往上走無非是皇后。
她眼神冰冷下來,前世自己也以爲自己能走到皇后。
然而鳳袍都不曾見過,就已經人頭落地了。
蕭家的皇后,她是真的做不起。
“不往上走了,皇后也不過是皇室的附庸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