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靜姝輕輕嗯了一聲,
儘管淑妃壓抑着心中所思所想,但她或許還是沒把姜靜姝放在眼裏。
臉上的神情倒也不是那麼無懈可擊。
姜靜姝無奈地搖頭,她何嘗不知道淑妃是爲了試探自己。
“淑妃娘娘,臣女今日前來,是想向您討教一番。”姜靜姝輕聲道。
她拿着那方手帕,輕鬆撫了撫上面的花紋。
“就這個貓的紋飾,娘娘可否教我一二。”
淑妃笑得溫和:“自然是可以的。”
姜靜姝將手帕放回去時,被淑妃推開了。
“姜姑娘,這就當是我送的薄禮。”淑妃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笑了。
姜靜姝自這個方位瞧下去,只覺得此時的淑妃與三皇子着實很像。
笑起來時的溫情,如同清風拂面。
“那便多謝淑妃娘娘了。”
姜靜姝笑着收下了那方手帕。
無論禮品大小,既然收下了,便是承了人情。
淑妃倒是會做人,知道太重的東西自己不回收,恩惠再小,總歸也有了心思在裏頭。
姜靜姝心思根本就不在繡花縫衣上,因此淑妃教她時,只覺得異常疲憊。
甚至開始自我懷疑,嘟囔着:“不應該啊,真有這麼難?”
姜靜姝有些心虛地放下了手中的針線,安慰道:“娘娘,是臣女手笨,着實學不會。不若今日就罷了吧。”
卻不料此話一出,淑妃厲聲道:“不可,做事豈能半途而廢。”
而後姜靜姝就見她不斷地擺弄着手中的針線工具,“着實不對,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呢。”
探究一番後,她蹙眉看向姜靜姝,又看了看她被扎的坑坑窪窪的手。
“來人,拿些傷藥來。”
“娘娘,不礙事。”姜靜姝推辭道。
淑妃眉頭一皺,“豈能如此,怎能讓你受着傷回去。”
“娘娘,你看,我着實不擅女紅。也愚笨得很。我今日就先回去吧。”姜靜姝笑道。
“那你明日還來麼?”
“或許……不來了吧。”
“不行!”淑妃嚴詞拒絕道,她拿出姜靜姝繡得那方貓紋飾手帕,有些不忍直視地看着。
“姜姑娘,不是我打擊你。”淑妃的聲音低了下去,“這手藝,若是放在民間,絕對是會挨板子的。”
“是,我很慶幸生於武將之家。”
在經過無數女紅的失敗後,姜靜姝這句話的確是發自內心的。
“這樣可好,姜姑娘若是不嫌棄,明日起便來我這宮中,直到把你教會如何?”
淑妃期盼地看着姜靜姝。
“如此,會不會太叨擾淑妃娘娘?”姜靜姝擔憂道。
“怎麼會?”淑妃笑得開懷,“姜姑娘爲大將軍的盡孝之心,我怎能不幫忙呢。”
姜靜姝聞言驚喜道,“那便多謝淑妃娘娘了。”
卻在淑妃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了一個微不可查的笑容。
淑妃此人,有一個十分顯著的性子,便是見不得有人半途而廢。
不論是對自己,還是對身邊人。
蕭清墨告知自己時,還不是很確信,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姜靜姝看着淑妃心滿意足的樣子,只能在心中感嘆。
這個娘娘,倒真是做到了一人千面。
姜靜姝便如此順理成章地有了接近淑妃的理由。
就在她準備站起身告辭時,淑妃卻不甚碰倒了桌上的薰香。
姜靜姝本沒放在心上,然而空氣中卻突然傳來一股極其甜膩的味道。
她不由得向下看去,卻在其中發現了不對勁的東西。
香肌丸?
然而還沒等再仔細確認,淑妃就連忙收起了桌上的一片狼藉。
“啊!”淑妃眉頭一皺,細嫩的指尖被燙成了紅色。
“娘娘當心。”
姜靜姝喚來丫鬟,收走了桌上的東西。
“姑娘見笑了。”淑妃歉疚地笑着。
姜靜姝搖搖頭,“娘娘,今日就先告辭了。明日再來向您繼續討教。”
姜靜姝一離開淑妃的寢宮,就打開了蕭清墨遞給自己的瓷瓶。
裏面躺着一顆小小的藥丸。
正是香肌丸。
這個東西,姜靜姝略知一二。
從前在學宮時,她聽那些女子提起過,這種藥丸能使女子皮膚白嫩、容顏煥發。
因此淑妃用這個,倒也沒什麼稀奇。
只是蕭清墨都給自己了,應當也不是爲了讓自己用的。
看來這個東西有大名堂。
本想回去找人調查一番,卻心中一動,來到了皇后的宮門外。
隔着老遠,就聽到不絕於耳的慘叫聲。
再走進一些,就飄來絲絲縷縷的血腥味。
姜靜姝目力極佳,儘管隔得遠,也知道了趴在地上抽搐的人就是李海。
“呸,辦事不力的東西。”皇后失去了在人前僞裝的端莊。
逮着李海就開罵,什麼難聽罵什麼。
句句痛擊太監的心,一旁的丫鬟侍衛都忍不住後退兩步。
或許是累了,也或許是李海默默的承受讓她覺得無趣。
便自李海的趴在地上的手上碾過,罵罵咧咧地進去了。
宮門“轟”地一聲合上了。
獨留下李海一人,趴在地上不能動彈。
李海疼的直皺眉頭,齜牙咧嘴卻不敢出聲。
待四周一片寂靜之後,李海緩緩動了動身體。
卻發現自前方緩緩走來一人。
他擡頭看去,正是今日一見面便知道自己名字的將軍之女。
此刻看着自己的眼睛中滿是憐憫。
姜靜姝搖了搖頭,“李公公何苦呢。”
“侍奉主子。”
“她如此待你,你也沒有怨言?”
“奴才……”李海的話沒有說完,卻說不下去了,畢竟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身上已經斷了好幾處骨頭。
疼的要命。
若說不恨,他自己也不會信。
姜靜姝自然知曉他內心所想,也知道必須得趁着此刻,讓李海打心裏厭恨皇后。
即便將來李海不能爲自己所用,也不能讓皇后再次在他的“獻言獻計”下,以惡毒的手段傷害別人。
“皇后娘娘不過是在氣頭上,做主子的麼,自然高貴些。”姜靜姝勸解道。
“否則誰也不會拼了命地往上爬。”
姜靜姝沒多說,畢竟李海是個聰明的,說多了反而誤事。
她自身上掏出一瓶傷藥,放在了李海的身邊。
李海詫異地看向自己。
姜靜姝笑道:“收着吧,這個東西軍營多的是。”
言下之意便是,這東西不貴重,反正多的是,給你一個也無妨,我隨意擁有的東西,便是給你的無上的施捨。
姜靜姝並不擔心李海會不悅,畢竟一個深知自己只能做奴才,且根深蒂固的人。
是害怕高位之人善意的施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