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纔可有聽見姜雲嬌的話?”她笑道,“她的罪過應當也能抵得上那根手指了。”
“聽見些許,”羅濤輕哼,“只是罪不至此。”
“罪不至此?”蕭清墨站在原地冷冷一笑。
他青色衣袍在風中揚起,加之筆挺的身姿,氣勢上甚是駭人。
尤其是看着羅濤的眼神,其中滿是不善。
惹得羅濤深感不適,這眼神,活像自己做了什麼讓他不高興的事一般。
“真是個大善人,不知換成你,是否還會跪下給她磕兩個頭。”
“你!你……”羅濤被這話弄得滿臉通紅,他伸出手指着蕭清墨,“你”了半天也沒你出來。
就連姜靜姝都忍不住回頭看向蕭清墨。
蕭清墨說話甚少如此陰陽怪氣,今日怎麼回事?如此大的火氣。
蕭清墨被姜靜姝的視線吸引,微微低下頭看她。
那些情緒全部都飄然不見了,如今裏面流淌的只有溫和與柔情。
好似方纔那個冷峻到彷彿要殺人一般的人,簡直不是他一樣。
這瞬間的轉換,讓姜靜姝很是詫異。
然而對此最終也只能感到無奈,她笑着搖頭。
隨後去樹幹上拔下了那個飛鏢。
她緩緩向前走去,在快要靠近羅濤的時候停了下來。
“羅濤?”姜靜姝輕聲道。
羅濤聞言微微瞪大了眼睛,眼中帶着些許驚訝。
“知道你的名字還不簡單,不必驚訝。”姜靜姝道來到他的面前,“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她把飛鏢遞給他,“我所做的事,皆是有我自己的一番道理。
我不會濫殺無辜,但也不會再縱容心存不軌之人。”
羅濤雖然是個混江湖的,卻也時常入世,入世卻不深。
或許應當說,他保留着最簡單直爽的看法。
且許多道理不知師承哪家,簡直完完全全將他當做一個活菩薩來教。
心存善念固然是好事,可若是太過,便容易成爲他人的把柄。
然而,姜靜姝前世遇到羅濤時,他的這種特性已經消失了許多,只是偶爾能窺見些許。
如今卻如同一張白紙般,保持着最原始的善念。
“我與你不同,我不懂什麼心存善念,得饒人處且饒人。”
姜靜姝粲然一笑,“我只願做一隻睚眥。”
睚眥必報,別人打我一拳,我必還他一掌。
羅濤皺起了眉,似是不認同這個想法。
姜靜姝也不急,畢竟自己前世不也是如此“良善”的人麼?
最終還是以沉痛的代價換來了醒悟。
世間之人,如何待我,我便如何待人。
姜靜姝與羅濤共事數年,對他的性子也是瞭解。
若是想與這般性子的他相處,只能讓他看一看這世間的罪惡。
羅濤冷哼一聲,不理解姜靜姝這自私的性子。
“不明白你的想法。”
羅濤搖頭,他雙手抱劍,不悅道:“我瞧了,我與你合不攏。告辭了。”
他說罷就想離開,姜靜姝擡頭看向蕭清墨,蕭清墨點頭。
姜靜姝一個閃身,在羅濤詫異的眼神中堵住了他的路。
如今他身後有蕭清墨,身前有姜靜姝。
羅濤的臉黑了又黑,“閣下這是做什麼?”
“自然是回去。”
“回哪裏?”這句話是蕭清墨問的。
“自然和我有關。”蕭清墨嘴角一勾,“賭場是我的。”
什麼?
姜靜姝暗自震驚,蕭清墨是個膽大心細的,卻沒想到他會如此大膽。
人在蜀南,卻敢在京城開賭場。
怪不得蕭清墨如此有錢。
”怎麼,是你的又如何?爲何不能回去?”羅濤咬牙道。
蕭清墨搖頭一笑,“你既然是賭場的打手,自然有一處地方是讓你待着的。”
“只是大理寺卿正在賭場,你以爲你回去後,還能出來嗎?”
“出來?”羅濤不解。
姜靜姝看着羅濤一臉迷惑的模樣,忍不住解釋道,“凜朝禁博,一經發現,關入天牢。”
羅濤瞪大了眼睛看着蕭清墨。
此人着實令人厭惡!
蕭清墨不再與他多費口舌,畢竟畢旬空的計劃比自己預料得還要早一些。
“你的酬勞,已經被你的頭兒拿走了。”蕭清墨隨意道,而後笑了笑,“還不少。”
卻不料羅濤神色一變,神情也隨即凝固。
“他怎麼了?”姜靜姝蹙眉問着蕭清墨。
蕭清墨思索片刻,“他的銀兩,應當都被人瓜分了。”
“很多嗎?”
蕭清墨點點頭,能被蕭清墨說錢多的量,定然是不少了。
然而當他說出來時,姜靜姝還是嚇了一跳。
“五十萬金。”蕭清墨淡淡道。
“五十萬金?!”姜靜姝詫異道。
看來這來賭場着實賺錢,姜靜姝癟了癟嘴,只是這些法子,還是碰不得。
饒是蕭清墨這般謹慎的人,也行走得如履薄冰。
凜朝的律法並不是所有人都能觸碰的。
一旦掉下去,便會粉身碎骨。
“既然回去也沒用了,不若和我走一趟。”蕭清墨笑道。
還真是爲了羅濤。姜靜姝笑着。
“姜姑娘一起走一趟吧。”突然,蕭清墨在她身後輕聲笑道。
姜靜姝有些不適地微微蹙眉,蕭清墨靠得太近了。
溫熱的氣息都飄到了耳後。
她看了眼羅濤,好在他離得遠,這話沒有傳到羅濤的耳中。
然而姜靜姝不知道的是,如此狹暱的模樣,還是讓羅濤忍不住側眼而看。
卻受到了蕭清墨投來的一個“再看殺人”的神情。
看到他愣住之後,蕭清墨勾脣一笑,滿是挑釁。
羅濤忽然明白了什麼,莫非……
蕭清墨把他當做對姜靜姝有意圖的人了?
此事在這一路上倒也得到了作證。
羅濤總是有意無意的插在他們中間,往往在姜靜姝還未說什麼情況下,蕭清墨就把自己拎走了。
“走路就走路,靠這麼近做什麼?”蕭清墨涼嗖嗖的傳來。
後來甚至一有邁退的動作,蕭清墨就盯着自己。
自己索性也不去找事了。
姜靜姝這一路怎麼會不明白他們之間的小心思。
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好在羅濤後來也老實了。
姜靜姝便走得慢了一些,與蕭清墨並肩。
“晉王怎麼知道羅濤在我這裏?”姜靜姝問道。
“昨日你不是塞給他一瓶藥?”蕭清墨反問,而後他笑道:“賭場發生的事,都逃不過我的眼睛,哪怕死了一隻螞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