諷刺的意味簡直要淹沒了竇檜，二人盯着下面廝殺成一片的人馬。
蕭慎遠只能道:“讓咱們的人進來，如今再不抵抗，恐怕我們……就再也插不進這奪位之爭了。”
姜聶看着下面的情況，恐懼蓋過了詫異。
他忙擡眼去尋找太子和丞相，這是他的靠山，是他敢反叛的底氣。
只要找到了他們，他就還有機會！
他就不會被打入大牢，他不會成爲階下囚！！
姜靜姝居高臨下地看着他近乎瘋狂的模樣。
“姜尚書，你在找什麼？”姜靜姝笑道，手中卻提着扔在滴血的長槍。
“我……”
“誰會來幫你呢？”
姜聶沉默不語。
事情發生之前，他們就已經擬定好了敗露之後的路。
姜靜姝看着這個可憐的叔叔，就在一瞬間，本就在高煜被風吹的皸裂的臉龐，更顯得蒼老。
衰老就在一瞬間。
姜靜姝這是第一次如此懂了這句話。
不斷有援軍加入，放眼望去，各個勢力的人。
大局已定，勝利在前，所有人都來充當勝者。
姜靜姝只想笑，無論是在觀戰後想分一杯羹，還是爲了逃避無能之名最後假心假意地加入。
都是些膽小鼠輩，當真讓人瞧不上。
姜靜姝在人羣中尋找着那個身影，恰好蕭清墨也望過來。
蕭清墨嘴角含着淺淺笑意。
就在這一瞬間，姜靜姝突然覺得很是疲憊，嘴角扯開了一個勉強的笑容。
太子受傷，三皇子保衛着後宮。
只剩下蕭清墨這個親王，因此需要留下來善後就落在了他的頭上。
姜靜姝點了點頭，進入寢宮向皇上覆命。
皇上躺在榻上，睜大了眼睛望着屋頂。
在燭光的映照下，姜靜姝看見了皇上眼角有道白色的印記。
她垂下頭，拱手道:“秉皇上，叛軍已被控制。”
皇上緩緩轉過頭，無言地看着她。
半晌，皇上才輕聲道:“你是一個好將軍。”
姜靜姝垂下眼眸，對皇上此時近乎討好的退讓不發一言。
……
同太妃告別之後，姜靜姝走在回府的路上。
今夜的皇宮有着血腥的味道，空氣似乎都如同血液那般黏着。
姜靜姝看着依舊昏暗的小徑，索性她是要走到光明的地方去。
今日一戰，傷了皇室的元氣。
皇上那用真金白銀砸在奇珍異寶上的喜好，應當也會收斂一二。
否則這些慘重的損失，補不上凜朝依舊有風險。
更何況此事若是傳到他國耳中，免不了引起歹心。
最重要的是，皇上倒也明白了許多事，只是這代價，他能不能承受就不可知了。
只不過姜家能保得住了。
思及此，姜靜姝的心情不由得愉悅起來。
好在刀疤是個做事利落的，做完事帶着人馬就立刻離開了。
所有人都自顧不暇，更沒人想起來去追蹤這些人去哪裏。
畢竟誰會拒絕有一個封侯加爵的機會呢？
只是……
自己該如何向蕭清墨解釋此事呢？
正在姜靜姝苦惱之時，一旁的黑暗處傳來細碎的聲音。
姜靜姝警覺起來。
下一刻就被一個混合着檀香和藥香的懷抱從背後擁了滿懷。
她沒有回頭，檀香顯然是爲了遮掩藥味才染上的。
蕭清墨輕輕“嗯”了一聲，“現在無礙了。”
姜靜姝轉過身，看着他笑意盈盈的眼睛，“就在方纔？或許連休息都沒有就進宮了？”
蕭清墨不說話，只是看着她。
姜靜姝在這樣無辜又委屈的眼神中率先投降，“宮中的事巴不得有人插手，不必親力親爲。”
“已經交給慎昭了。”蕭清墨輕笑，“靜姝，你方纔，真是太迷人了。”
迷……迷人？
她能清晰地聞到自己身上濃重的血腥味，方纔殺人時絕對是狠厲又無情的。
這樣的自己，在蕭清墨眼中很……迷人？
“王爺，你……”
嘴上突然傳來溼熱又柔軟的觸感。
姜靜姝腦中瞬間一片空白，耳尖後知後覺地紅了。
好在蕭清墨如蜻蜓點水般，瞬間離去。
讓姜靜姝險些以爲這是錯覺。
下一刻蕭清墨將她抱得更緊，她甚至聽到了蕭清墨強烈的心跳聲。
“王爺，你……”
“對不住，”蕭清墨輕輕撫了兩下她的頭髮，“方纔有些情不自禁。”
看着姜靜姝不說話，蕭清墨笑了兩聲，“莫要擔心，我要娶你。”
最後一句話聲音大，姜靜姝擔憂地看了一下四周，好在沒人。
然而這下不光耳尖，整個耳朵和臉頰，都紅了。
“還好那些人是你的。”蕭清墨輕聲道，帶着慶幸。
姜靜姝明白他的意思，手放在他的背上，“我會沒事。”
“好。”
蕭清墨接下來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問，就這樣抱着姜靜姝不鬆手。
然而在姜靜姝看不見的背後，蕭清墨的雙眼由柔情變得犀利。
他看向陰暗處呆滯着的袁燁，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
袁燁慌亂地垂下眼睛，匆忙離開了。
姜靜姝不知道這些，只以爲蕭清墨是擔憂自己過了頭。
她輕輕推了推蕭清墨，卻被他抱得更緊了，於是也不再掙扎，“王爺，那些人跟了我有段時日了，是我……繳了一個土匪窩。”
蕭清墨這才鬆開了她，眼中閃着奇異的光芒，“好生厲害，不愧是本王的人。”
姜靜姝:……
她無聲地嘆了一口氣，“王爺去了一趟江南，倒是學會了不少小伎倆。”
“哈哈哈，”蕭清墨爽朗的笑起來，“不是小伎倆，從心而論。”
姜靜姝低頭一笑，而後將頭埋在蕭清墨懷中。
“王爺，我累了。”
蕭清墨一愣，這是……
在向自己撒嬌？
“那……送你回去？”他試探道。
“好啊。”
蕭清墨的馬車絕對是京中最好的，尤其是冬日寒冷，馬車中竟然還放着許多袖爐。
姜靜姝進去時，蕭清墨就塞給她一個。
“什麼時候準備好的？”姜靜姝詫異。
蕭清墨眨眨眼，“變出來的。”
“王爺好厲害。”
姜靜姝當真覺得她和蕭清墨總是互相讚美來，讚美去的。
不知會不會讓蕭清墨更加自戀呢？
自己又會不會同化呢？
然而沒等想出回答，姜靜姝就陷入了淺淺的夢鄉。
只是自己這一身的血腥味着實有些不好受，她
睡得模模糊糊的，就連有人說話都能聽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