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什麼?”
“被褥,衣裳……”總之零零碎碎一大堆。
也是個念舊的,姜靜姝搖搖頭。
“安頓好了?”姜靜姝並不想鼓勵大柱同孃親哭訴着離別,一個戰士,必須習慣每一次離別。
“是的,將軍。”大柱興奮道。
姜靜姝點點頭,踹了一腳被綁的無法動彈的東瀛人。
“把他帶回去交給淮南王。”姜靜姝把這個東瀛人交給了隨身的侍衛。
“是。”侍衛道。
看見侍衛把人帶走,大柱跑到姜靜姝身邊,“將軍,剛纔那個糉子不是凜朝的兵。”
“嗯。”
“將軍,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了,但是沒人相信我。”大柱朗聲道。
姜靜姝撇了他一眼,“如何認得的?”
“我時常同東瀛人打交道,我認得。”
如此倒也說得過去,只是姜靜姝突然想起了這孩子昨晚偷襲自己的事。
她問道:“昨日爲何要偷襲我?”
大柱聞言垂下了頭,“將軍,這是爲了引起你的注意。”
姜靜姝眉頭一挑,看向一臉真誠的大柱,她笑了笑,“小小年紀不學好,說謊都帶着愚蠢。”
見自己的謊被拆穿,大柱嘿嘿一笑。
姜靜姝搖了搖頭,“你不過是個孩子,雖然知曉那些人是東瀛人,卻在看到相似衣裳的人時,還是難以控制心中的憤怒。”
心中所想被揭開,大柱愈加敬佩姜靜姝。
跟上姜靜姝的步伐後,大柱好奇道:“將軍拿藥是爲了心上人嗎?”
姜靜姝:……如此直白麼。
“爲何這麼說?”
“我們這裏許多人都是這樣,我阿孃也是。”
姜靜姝蹲下身,把大柱身上的大包卸下來,看向他亮晶晶的眼睛,“你不過十歲,知道的還不少。”
“將軍真的是給心上人拿的嗎?”
姜靜姝不回答,只是笑了笑,拎起大包裹就向前走去。
大柱在身後追問,“將軍,將軍,他是個怎個樣的人?”
“不知道。”
“怎麼會不知道呢,將軍,那他的武功很厲害嗎?”
姜靜姝想了想,道:“不厲害,是個病秧子。”
大柱聞言愣住了,遂着急道:“將軍,他不會武功,怎麼保護你!”
姜靜姝笑了,反問:“你覺得我需要被保護?”
大柱點了點頭,而後又搖了搖頭,猶豫了半晌,最終還是點頭,“將軍,每個人都需要被保護。”
姜靜姝愣住了,笑問:“誰告知你的?”
“阿孃,她說世間每個人都是一樣的,再強大的人也會有脆弱的地方。都要有人保護他的脆弱。”
姜靜姝看了他良久,最終道:“你阿孃是個良善的人。”
“所以將軍,你的心上人……”
回去的路上是大柱帶路,姜靜姝一路上並沒有大柱是如何安置孃親的。
只是在那婦人的枕頭下,多了許多銀票。
大柱一路上都在嘰嘰喳喳,除了打聽她心上人,便是問了姜靜姝不少武學上的問題。
姜靜姝起先還能一一對應回答,後來便是挑着回答,剪短精悍得多,大柱倒也不嫌棄,依舊說得開心。
不知何時,他們來到了一座低矮的山上,大柱住了嘴。
走着走着,突然聽到一聲慘叫。
“啊啊啊——”
直直劃破雲霄,驚擾了夜晚棲息的鳥兒。
姜靜姝下意識抽出腰間的短刀,卻被大柱攔下了。
“將軍,這就是那個老人的家。”
姜靜姝擡眼望去,只見茂密的叢林中,隱隱約約閃着些許光亮。
方纔那聲慘叫正是來源於此。
“應當是在正骨。”大柱輕聲道。
姜靜姝點點頭,收起了刀。
來到那座簡陋的茅草屋前時,姜靜姝仔細打量一番。
其實也並沒有什麼好打量的,這裏一覽無餘。
不過一間茅草屋,墜着兩盞燈,屋外一個火爐,煨着湯藥。
氣味飄進鼻息,姜靜姝眉頭一挑,這藥倒是和蕭清墨的十分相像。
然而門楣上的那塊牌匾,倒是有意思。
寫着“陋室”二字。
屋內一陣動靜響起,接着便走出了兩人。
兩人看見了自己和大柱後,並沒有什麼反應。
“多謝先生,多謝先生!”
“不必服藥,好生休養,一月之後便可恢復。”
一個是衣着華麗的公子,一個是衣着樸素的老人。
這便是方纔那慘叫聲縈繞整座森林的人。
姜靜姝看了又看他的手臂,瞧上去和尋常人無異。
“先生,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那公子悄聲道。
老人湊上耳朵。
“若是能不疼,就更好了。”
老人頓時黑了臉,沒好氣道:“治病自然是要受些苦的。”
然而那年輕人依舊嬉皮笑臉,想來性子如此。
“神醫生氣了。”大柱小聲道。
姜靜姝點點頭,“看得出來。”
而後便是老人拿起門旁的掃帚,將人掃下了山。
一番動作後,老人才轉過頭理會他們。
“將軍?”
這聲稱呼中多有輕蔑,姜靜姝也不惱,拱手道:“神醫先生。”
“如今年輕人都喫不得苦,”神醫哼道。
姜靜姝不語,只單單笑着,這個神醫性情古怪,一時還不可貿然出聲。
“來看病的?”
姜靜姝點頭,“是,問診。”
神醫笑了一聲,而後飛快地翻過姜靜姝的手腕,將手搭於其上。
“神醫,不是我……”
“咔嚓——”
姜靜姝眉頭緊皺,額上有汗沁出。
神醫捏住她斷掉的手腕,仔仔細細地查看。
“將軍!”大柱着急得看向姜靜姝。
“退下。”姜靜姝咬牙道。
這個神醫眉頭緊皺,儼然一副認真問診的模樣。
姜靜姝忍受着鑽心的疼痛,面上卻掛着淺淺的笑。
神醫看了一番,最後又是咔嚓一聲,手腕恢復如初。
“無礙,康健得很。”神醫道。
姜靜姝揉着手腕,笑道:“自是無礙,畢竟今日要問診的,可不是我。”
此話說完,神醫把目光轉向了大柱。
大柱瞪大了眼睛,往後退了兩步。
姜靜姝上前擋在了大柱身前,“也不是他。”
“那你們過來做什麼!”神醫沒好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