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心善,我等無以爲報啊!”
……
百姓過去時,一一向蕭清墨道謝,蕭清墨笑着迴應,這下卻兩頭看不過來。
看到蕭清墨的不知所措,姜靜姝搖頭一笑。
手上一個用力,紙條和飛刀一同扔出,甚至沒有和蕭清墨有任何眼神交流便扔出。
在一片喧鬧聲中,蕭清墨聽到了利器劃破空氣的聲音。
尚未回頭,只是伸出手,便抓住一個飛刀。
上面還插着一張紙條,再擡頭時,只看得見一角紅色。
姜靜姝迅速往將軍府而去。
不僅是將軍府,此時整個京城都陷入恐慌。
隱藏在京城中的外邦人暴露真面目,拿着武器挨家挨戶搜查。
其中以東瀛人和安乾人爲盛。
凜朝的將士分佈在各處,由姜商帶領。
好在百姓能跑的已經跑了,那些固執的,也派人安置着。
沒有上面的命令,他們尚且不敢動手殺人。
只是昔日繁華熱鬧的街道,此刻空無一人,寂寥無比。
姜靜姝心中甚是心痛。
前世的沙場之爭,竟然轉移到了京城。
回到將軍府時,姜圖南和蕭慎遠兩方互不相讓,持槍而立。
蕭慎遠身後站着御林軍,姜圖南身後是姜家軍。
姜靜姝的到來打破了對峙,蕭慎遠冰冷的臉色一變,露出意料之中的得意來。
“怎麼,把人送到安全的地方了?”蕭慎遠輕笑,“還有皇叔,他總該知道,這天下是我說了算吧。”
姜靜姝沒有搭理他,徑直走到姜圖南身邊,“在晉王府。”
姜圖南眼神幽暗,“靜姝,今日之事……”
姜靜姝笑了笑,“哥哥,我知。”
他們都想着犧牲自己,換取其他人的平安。
可沒有人生來就是爲了別人付出生命的,沒有人應該這麼做。
就像自己要護得哥哥和徐樨平安,而哥哥和徐樨卻要護得自己和他人平安。
在她和蕭清墨制定這一切時,哥哥又何嘗想不到呢。
只是他們都犯了一個錯,在每一場戰爭中,所有的自我犧牲都不是應該的。
對親人而言,他們是自私的。
辜負了最愛的人,換得了天下大愛。
姜靜姝有時很是痛恨,若姜家沒有這麼多英雄,是不是他們也能甩手得心安理得着。
可他們不是。
這是英雄病。
姜靜姝自嘲一笑,喃喃道,“可總要有人不顧一切。”
他們立於天地,生來便敢爲人先,衝鋒在前。
姜靜姝轉過身,看着蕭慎遠蹙眉道:“皇上當真如此有把握,能讓城中的外邦人按兵不動麼?”
“朕何須與你說?”蕭慎遠笑得有些許玩味,卻又繼續道:“只不過,你很快就會知道,皇叔和你們,是怎樣一個笑話了。”
姜靜姝不說話,盯着蕭慎遠看了良久,而後緩緩向他走去,“我隨你進宮,停下皇城中的所有行動。”
蕭慎遠作勢要摟住姜靜姝的腰,被姜靜姝躲開,他也不惱,“那就看你的本事了,一個無名無籍的女人。”
姜靜姝匕首抵在他腰上,“我的本事雖然不大,卻也不會任人魚肉。先前說的條件,你必須答應。”
姜靜姝隨着蕭慎遠進宮了。
兩人坐在華麗的馬車上時,蕭慎遠心情頗好。
掀開簾子看那街道時,忍不住嗤笑道:“皇叔所做的事,都是徒勞。”
“你想肅清‘亂黨’,何必如此周折,下一道聖旨處死不就好了。”
“非也,”蕭慎遠笑得有些陰沉,“父皇在時,對我百般挑剔,卻也百般溺愛。可他的許多事情,我實在不敢苟同。
比如一邊寵愛我的母后,一邊嫌棄她的出身。這出身當真如此重要麼?”
姜靜姝沒說話,蕭慎遠說這些時,眼中的恨意流出。
“他看中血統,那朕偏偏要讓他最看不起人,滲入朝堂之中。”蕭慎遠轉頭看向姜靜姝,“你覺得呢,朕做的對不對?”
姜靜姝沒說話,只是看着他。
“我忘了,你的蕭清墨,可是根正苗紅的蕭家人。只可惜,當年還是沒有爭過我父親。所以你看,同胞兄弟又如何?
到了利益相爭之時,還不是下手狠毒。若不是父皇,恐怕蕭清墨還是那個天之驕子吧。”
“即便沒有先帝,他也是天之驕子。”姜靜姝冷聲道,“蕭慎遠,你憑什麼以爲,所有人都和你一樣狹隘。”
“朕狹隘?”蕭慎遠眼睛微眯,他指着外面的街巷,“只要他們好好的,即便是有幾個外邦人又如何?何必相信蕭清墨的三言兩語。
呆在城中,我是爲了他們好,讓他們知道,所有人都是一樣的,即便是外邦人,也一樣可以在京城中好好地活着,並非是談之色變!
父皇憑什麼,憑什麼對母后那般排斥,又憑什麼封了東瀛所有的東西。”
蕭慎遠咬牙道:“朕也想做一個明君,你去看國庫,你去看!我接手時,國庫已然空虛,是朕!”
他指着自己,狠狠道:“讓國庫重新充盈起來的。父皇他懂什麼!只會喫喝玩樂罷了。”
姜靜姝可是明白了,蕭慎遠這奇奇怪怪的性子是長期堆積而成。
這些語無倫次,皆是發泄心中的憤恨。
她閉上眼睛,“蕭慎遠,你爲何不看一看你擁有什麼呢?”
“朕什麼也沒有!”蕭慎遠咬牙切齒,“只有無盡的指責和厭棄。”
姜靜姝眉頭一皺,看着蕭慎遠猙獰的表情,有些漫不經心道:“這也不錯,你看看你做的事,哪個不值得謾罵。”
蕭慎遠愣了一下,方纔自己那麼多的演繹,竟然沒讓眼前的女人升起一絲一毫的同情。
姜靜姝看懂了他的眼神,一聲嗤笑,“你以爲你很讓人同情?蕭慎遠,何必繞這麼大的圈子。給自己做的事情找這些悲情的理由,不覺得羞恥麼?”
若是如此看來,蕭慎遠的確有些可憐,只是蕭家人傳統的自戀絕不會讓他們自我懷疑。
蕭慎遠如此自怨自艾,同以前的行事作風大相徑庭,着實蹊蹺。
“凜朝災情不斷,你想幫助安乾滅了高煜,讓安乾祝你一臂之力,卻又不想讓百姓指責你背信棄義,撕毀當初和高煜的約定。
只能讓臣子先造反,你再無奈請兵,顯得自己如此迫不得已。
你有什麼好裝的呢,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