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鳶聽了只想笑,她紅色的指甲抵着自己的下巴,裝作思考了一會說道,“嗯……你挺會顛倒黑白的,怎麼就成了我害她?但凡我運氣差一點,可就沒辦法現在活生生站在你面前和你這樣說話了啊。”
季遇臣自知有愧,但是他絕對不會承認自己做錯了事情,如今楚鳶健健康康坐在他面前,已經超出了他的意料,接下去……
季遇臣深呼吸,將話說完了,“楚鳶,我知道你怨我,蔣媛那邊的事情你交給我好不好?等我處理完了……我們好好過日子。”
楚鳶涼涼地給季遇臣鼓掌,“你可真是小刀刺屁股,開了眼了。從沒見過你這樣不要臉的人。”
邊上在喝茶的尉婪差一點噴出來。
他眯着眼睛憋着笑去看楚鳶,女人正交疊着兩條大長腿,看向季遇臣,從隨身攜帶的包裏掏出了一份合同,“離婚協議可以簽字了。”
季遇臣怎麼都想不到,兩年前,是他將協議摔在胖女人的臉上——而兩年後,她華麗轉身,竟然做了和他一模一樣的事情。
只是這一次,贏家,是她楚鳶。
勾脣,楚鳶說,“簽完這個,我還會給你一份律師函,當年結婚的時候給你買了跑車,還有楚家給季家投資的錢,我都會拿回來。”
怎麼會有女人給男人發離婚協議?
季遇臣氣得發抖,“楚鳶!你又不是缺錢,何必要這樣撕破臉皮!大家好聚好散不好嗎!”
又是離婚協議又是律師函,季遇臣怎麼都想不到這個女人會這麼步步緊逼,人家離婚都生怕被指指點點,畢竟離了婚就是二手貨了,可是楚鳶不僅要離婚,還要把婚姻裏的每一分錢都算得清清楚楚!
季遇臣不敢說過分的話,換做平時他肯定拍案而起了,但是不巧的是,今天楚鳶邊上還坐着一尊大佛。
尉婪!
被季遇臣用帶着怨氣的眼神盯住,尉婪指了指自己,他說,“看我幹嗎?沒見過帥哥?”
“……”季遇臣忍無可忍,對着楚鳶,聲音已然壓下來了,他再怎麼樣也是季家大少,處處被一個女人這樣要挾像什麼樣子!
於是季遇臣說,“楚鳶,好歹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們也是曾經的枕邊人,你這樣上門算賬喊我籤協議,甚至帶一個別的男人來我面前鎮壓,沒有這個理。”
“以前沒有這個理。”楚鳶勾脣,“現在我幹了,就有了。”
季遇臣握緊了拳頭,“離婚協議我不會籤的!”
說完當着楚鳶的面將那協議撕得粉碎,就彷彿撕碎的是楚鳶的身體。
楚鳶眉目驚人漂亮,她說,“你瞧,這個場面熟悉嗎?兩年前,你摟着小三轉身離開,背後是我含着淚撕碎的離婚協議。”
那份被撕碎的離婚協議代表着的不只是她被踐踏的愛情,還有她生而爲人的良心。
季遇臣一頓,就聽見楚鳶說,“沒關係,現在我帶着男人上門,也不過是爲了讓你體驗體驗當初我受的煎熬。”
她站起來,又將那份律師函掏出來,“另外我會起訴你婚內出軌,用我們婚姻內的共同財產去養小三,倘若你說這兩年我假死導致我們離婚失敗,那麼我們現在算是夫妻的話,你給蔣媛的每一分錢,都在侵犯我的權益。我完全有理由拿起法律武器來維護自己。”
感情都一絲不剩了,總不能錢也要不回來吧。
她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清醒理智。
可悲的是,在世人眼裏,女人這種生物,永遠感性多於理性。所以當一個女人開始像男人一樣清算起屬於自己的利益的時候,大家就會紛紛責怪這個女人如此蛇蠍心腸,爲了要錢昧了良心。
然而楚鳶的眼裏一點感性都沒有,好像被一把火肆無忌憚燒光了,她就像是來下最後通牒的,告訴季遇臣,兩年後她回來,不會留一點情面,更遑論好聚好散——她要魚死網破!
“楚鳶你真的覺得這樣好嗎?你一個女人怎麼可以這樣,一點都沒有個女人的樣子,離婚鬧這樣難看,不怕別人背後說你嗎?”
季遇臣感覺站在自己眼前的不是前妻,而是某個大企業雷厲風行的談判對手。
尉婪在邊上將茶嘬出了喝湯的聲音,還要說,“我覺得挺好。”
季遇臣一口氣差點喘不上來。
他沒問他!
尉婪原本以爲楚鳶會要死要活,跟着季遇臣抱在一起哭着互相控訴,豈料楚鳶冷白的小臉上沒有別的感情,只是用玩味的眼神瞧着季遇臣,期待着他還能說出什麼爲自己狡辯的話來。
“當年的綁架案,你控訴不了我。”季遇臣察覺到楚鳶是真的毫不留情以後,也換了張臉面,噁心她說,“我救人已經用盡全力了,楚鳶,法律沒有規定我一定要救你!”
聽聽,如此誅心的話語,任憑她楚鳶已經失望透頂鐵石心腸,但還是被季遇臣這樣直白無情的話語刺得心頭劇痛。
法律沒有規定我一定要救你。
“你當初是我的丈夫,可你救了小三!”
楚鳶控制不住情緒,從沙發上猛地站起來,雙眸通紅,她怎麼都想不通,事到如今季遇臣的良心怎麼就沒有一點要覺醒的意思,他爲什麼還能這樣坦然面對他那麼惡毒的過去!
“因爲你被歹徒的刀控制着,爲了我自己的人生安全,我救了另一個更容易能救出來的人,在那樣的情況下,你有資格來指責我嗎!”季遇臣面不改色地說,“救人也要考慮自己量力而行吧?如果我貿然行動,三個人都出事怎麼辦!能救出一個已經是很好的情況了!”
能救出一個已經是很好的情況了!
這句話跟子彈似的穿透了楚鳶的胸腔,她不敢相信,季遇臣能說出這麼無恥的話,明明是他故意放棄自己,卻顛倒黑白成了他盡力救人,明明是他冷眼看她去死……
而她卻拿他什麼辦法都沒有!
楚鳶感覺一口血涌上了喉頭,她瞪大了眼睛,企圖從季遇臣臉上看見一絲後悔,可他除了有些慌亂以外,根本沒有別的表情。還要再補一句,“何況,你這不是沒死麼,不是活得好好的麼!”